你在说什么,夏侯正?我听不懂!如果不能幸福快乐,至少不要让我痛苦、屈辱,行不行?
脖子上有湿湿的感觉,我已经不惊讶了,因为他总会这样,折磨我之后再痛哭一场,搞不懂是悔恨还是自怜。他有什么可哭的?该哭的是我。他失去男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又不是我的错。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尊严,于是剥夺我的尊严。殊不知,我也失去了快乐,也是受害者。
宫外许多人都说,当今皇帝是个情种,偌大的后宫只有唐皇后一个女人。我听了,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情种”这个说法真真动听,毕竟,男人不需要女人是反常的,只需要一个女人是高尚的。于是,连夏侯正自己都深信不疑,自诩为天下第一痴情的男人,我却不得不当那个承接他痴情的女人。我麻木地听着这个男人的啜泣,想他因/性/无/能而开始变/态,到如今已经彻底疯了,虽然他还能应付朝政,可他没有继承人,未来是迷茫的,且充满变数。作为一个男人他失去了自信,作为一个皇帝他失去了安全感。尽管穿戴整齐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少有人能看出夏侯正的异样,其实他的内心世界早已崩塌,是一片惨然的废墟。
原来,男人是这么脆弱的动物。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不都得先是个人嘛,然后才有男女之别。可在男人眼中,如果不是男人,就连人都当不了了。就像夏侯正,失去了那个能力,便失去了爱的能力,放任自己成为一只残暴的野兽。
看他哭泣,我知道,至少今天可以到此结束了。
我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寝宫——熙凰宫。我和夏侯正已经分居多时了。他的身体刚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只是暂时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没有好转的迹象。夏侯正越来越阴郁。无形的压抑让我病了一场,借口养病顺势搬出了我俩婚后双栖的寝宫——瑞凤宫,住进了熙凰宫。熙凰宫本来就是皇后的寝宫,只不过新婚燕尔我和夏侯正如胶似漆一直不愿分别居住,熙凰宫便一直空置着。婚后不过三年有余,就已度日如年,昔日的美好似梦境般渺遥。我刚二十岁,还没有孩子,往后的日子该怎么熬呢?
熙凰宫里有一面又高又宽的大镜子,能把人整个从头照到脚,方便皇后在重要的场合穿礼服时用。我喜欢在这面镜子前长久驻留,尤其是沐浴后,头发散过腰际,妆容已经抹去,我会仔细打量自己的身体。我还年轻,美貌正盛,皮肉紧致充满弹性,身体曲线绷出优美的弧度。皇宫里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看起来一切都很好,只是寂寞。我轻叹一声,披上外袍,对着夜空的星月喝几杯清浅的梅子酒,独自睡去。那是一年多前,我刚搬入熙凰宫时,每个晚间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