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来那包衣服,她挑挑拣拣,皱眉道:“怎么都是裙子……?”
“那你只能穿我的了。”我翻出一身男装来,那是我的衣裳。
她见了只沉默了一下,道:“太大了?”然而还是拎出来,搭在手臂上,道:“我换上看看吧。”说完见我没动,催促道:“你怎么还不下去?”
我微微一笑,这才撂了帘子跳下车去。
阿渡和永娘等在外面,一脸困惑。
我吩咐阿渡帮她换衣裳,又叫永娘去取了水来洗妆,她已经换好了。
是有些大,多余的衣料全掖在腰里,倒看不出腹中的孩子来。
她从马车里出来,洗了妆才道:“走吧。”
我俩在上京大大小小的街道上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她专捡不熟悉的街区走,似乎不肯踏足往日里熟悉的地方。街上人来人往,暮春时节已有几分炎热,不多时,便意兴阑珊,不肯再逛。随意挑了一家路边的茶馆,坐下来默声喝茶。
这家茶舍地处偏远,店中没什么客人,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坐着品茗。偶尔传来几声街边的叫卖之声,混在袅绕的茶香里,像是催人入眠。
她只稍稍坐了一会儿,便道:“李承鄞,我们回去吧?”
“其实你想去哪里,米罗的酒肆也好,鸳鸯炙也好,我都会陪你去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李承鄞,你喝过花酒吗?”
我一愣,道:“没有。”
“从前我心情不好,就去鸣玉坊听月娘弹琵琶唱曲子。我第一次去,她便认出我女扮男装,因为我对她没有半分轻薄之色。”她说完,难得微微笑了一笑,随即又似想到什么,那笑意陡然不见了,话音也断了。
半晌,才摩挲着茶杯的沿口,轻声道:“我听说……月娘不见了,你是不是……杀了她?”
她的语气分外平静,好似不论我说是还不是,她都已经认定了结果。
月娘掺和在赵高两家的大案里,先是以陈家旧案扯了高家下水,后又反咬一口,令赵堃百口莫辩。所有事情结束之后,能善终吗?
当然……不能。
那日我带了高家满门抄斩的告示去见她,一直被圈禁,三不五时还出点“意外”的人,看了告示却神采奕奕起来。
她拜了我三拜,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