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在回忆里愣怔了好久,直到上下铺的闹钟响起,她回过神,有点自嘲地安慰自己,“其实也不是没看过。”高三时项祖曼熬夜变本加厉,高考的压力令精神焦虑愈发严重,经常是翻来覆去到五六点才能入睡,一不小心就会错过学校早自习,在七八点的阳光下飞奔至学校。大概,也能算看过的吧。
说来总要感谢一个人。项祖曼高二时选了文,新班主任卷哥是个十分人性化的青年教师,在了解了一切之后,本着“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当然也可能只是怕项祖曼猝死——对这位女同学时不时睡过头的堪称翘课的迟到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书包在学校,那就装作她人在学校的样子好了。
她笑了笑,多谢卷哥的理解,要不然……这世上哪里还有项祖曼这个人呢。
周自恒发了条消息来。
“‘纵我不往,子宁不yi音’的yi怎么写?”
项祖曼有点想笑,这个人确实很含蓄,也很会。
“你在哪?”周自恒猝不及防接到电话,好像有点意外。
“在车上,”项祖曼含糊其辞,“你知道‘今夜月色真美’有多少种说法吗?”
周自恒笑了。
——“我爱你”有多少种说法?
夏目漱石说,今夜月色真美。
邓女士在文章中叹息着写“西花厅的海棠花又开了”,梁山伯举重若轻地说出“我从此不敢看观音”,几十年前某位大人物含蓄内敛地问出“声乐分几种唱法”,意味着相见不足四十分钟就认定了自己的妻子。
那么“纵我不往,子宁不yi音”的yi怎么写?
原本项祖曼的回复很中规中矩,只有一句“纵我不往,子宁不嗣(嗣通遗)音”,但周自恒几乎是立刻就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