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恒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不是,你这叫无端指控,我怎么就……不能娶了?”
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认识不久。周自恒一直是个天马行空的小可爱,丢了钥匙出不了门,只好拿出心心念念的风筝在窗边遛一遛——也是亏了家里楼高,路也不通车,没人管他。穿堂风不小,风筝晃晃悠悠在窗外飘着,远处骑来的单车他看见了,单车上的人也看见了,可是那个小姑娘一幅目不斜视眺望远方的样子,过来过去好几遍也没有停下来喊他一句的意思。他不晓得在别扭什么劲儿,横是对方不叫他他也不想开口,余光瞟见小姑娘一绺头发被微风轻轻吹起,她向暮色而去,发顶像披着一层金纱。
周自恒心虚了,慌慌张张把风筝扯进来,关窗前突然打开了任督二脉,他轻轻闭上眼,虔诚地在风筝上落下一个吻。
那是一个真正的吻,好像在与什么触手可及的情人呢喃一样缠绵的吻。
但他的表情是那样虔诚,他闭着眼,像初生的天使,微微垂下头。
几步之遥的项祖曼被他骇得胆战心惊,一颗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街道上所有的喧嚣在这一刻归于沉寂。她于刹那间就丧失了听觉、嗅觉、味觉,真正受到冲击的视觉早已是强弩之末。她觉得那扇玻璃的反光未免也太强烈了,北基里尔大街从南到北本就是一座开放式画廊,周自恒那个吻造就了一幅生动的圣像画。
那一刻项祖曼想的其实是,原来神爱世人。
后来项祖曼知道周自恒是真的赤子心肠,跟小动物亲近要注意非礼勿视,下棋输了要向自己的“将”或者“帅”道歉,小猫小狗浪费粮食被他排排坐训诫了足有三十秒,被调皮男孩子放了气的自行车则需要摸摸头的安慰。项祖曼跑操回来,发现书包上的大熊猫挂饰被自己的粉围巾裹得严严实实,附带一张字条,“苦啥也不能苦国宝。”
这个人就很奇怪,项祖曼想着就忍不住笑,好像在他眼里就没有人和动物的区别,甚至没有生物和死物的区别。世间万物都只是“我”和“你”,或者“我”和“每一个个体”。这太奇妙了,神果然不止爱世人。
——我那时候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得好好看,但是长大了一定是个妖孽,不能娶。
——不是,你这叫无端指控,我怎么就……不能娶了?
“我的错,”项祖曼回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还是很适合娶回家的,女主照着你写,问题不大。”
周自恒盯着对话框看了好一会儿,截图,把其他句子马赛克掉,唯独在“你还是很适合娶回家的”下划出一道红线,发给初际旻。
附带一句,“旻哥,别挣扎了,你妹妹承认了,我曼szd!”
两分钟后手机叮咚一声。
初际旻:“不,是假的。”
周自恒:“?”
初际旻:“这句话一看就不是对你说的,不要滥竽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