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尧没再说下去,这种泰山压顶一般的愧疚,沉重地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没有办法摆脱。
“我不明白。”慕宁问:“你为什么逃避?”
庄尧很清楚自己为什么逃避。常艳云从始至终地爱他,可他装作不知,躲着藏着,生怕接受了那份爱的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扒去周身金碧辉煌的镀层。即使他真的需要那份爱与关切。他也害怕褪去浮华后,剩下的不是聚恒集团大权在握的董事长,不是权势滔天的庄家幺子。
只是一个破碎而可怜的男人。即便那是他真正的本我。
“庄尧,她不会怪你。”慕宁道:“我不了解她,但我觉得她想要的只是你开心快乐。所以,你也不要再怪自己了。在她生病的时候,也只有你陪着她。”
“那远远不够。”庄尧说。
“已经比她预想的,多很多了。”
常艳云想让自己的儿子不背上私生子的名声,挺胸抬头地长大。所以她不说,也希望庄尧永远不知道。可庄尧比她想的更早慧,更敏感。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便选择自我放逐。直到年近不惑,才学着与自己拒绝的部分人生,共处与和解。
“谢谢。”庄尧第一次在慕宁的面前卸下伪装,并不像他以为那样,反倒如释重负。“我以前……对你并不好。”
慕宁笑了笑,说:“你不是对我不好,你只是不爱我。”
庄尧欲言又止。
“算了,不说以前的事了。”慕宁和他碰杯,“祝你生日快乐,也希望你节哀顺变。”
庄尧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打扰慕宁的生活。能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有一处安歇的湾港,他不想破坏这片刻的平静。
“最近处理我母亲的事情,没时间去剧组,一切还顺利吗?”庄尧问。
“挺顺利的。”慕宁抬眼,探究地看着庄尧萎靡不振却强撑着的脸,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部戏?”
庄尧说:“因为剧本是我最好的朋友写的。”
慕宁眼睛一亮:“是谁?我可以见见吗?我的剧本上有做一些笔记,有的地方想要问问……”
“你见不到。”庄尧笑着说:“他过世很多年了。”
慕宁“啊”了一声,连忙道歉:“对不起。”
庄尧摆摆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说的少,喝得多。慕宁烟瘾上来,忍不住抽两口,也递给庄尧一支。客厅里两个人相对无言,吞云吐雾。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