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地仰上座椅,邵彦东长声一叹,将车窗开了点小缝。
任渐转冷冽的风钻入,他一边在脑子里过着白天的项目一边想着骆迁之前的眼神,感觉有些糟心。
晃了晃脑袋,他莫名没什么开车的欲望。
闭目养神,他在车子里硬是歇了40分钟。
终究在困意几乎淹没胃中饥饿感时,他听到口袋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掏出手机,他看着那个名字,一时有些意外——
黎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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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迁跟邵彦东告别后,和同是送快递的哥们攀谈了几句,从对方手里接过对方自行记录的货物信息,转而上了回家的公车。
到站时,平日一向热闹的小街巷成了夜的某种牺牲品。
白日因为各种买卖丢下的果皮报纸和杂物碎屑几乎随处可见。
昏暗街口侧壁上到处是让人眼花缭乱的涂鸦,在几层楼的窗沿外如蛛网般织起的无数晾衣绳无精打采地吊着,仿佛白天承担太多负重,此刻已然力不从心;路边角落缩着不少睡姿让人难堪的乞丐,愣是给整条街巷染了些浓厚痞味。
骆迁知道自己住宅区附近的犯罪率不低,时常有财产丢失和抢劫事件发生。
每次回家经过这边,他视线笔直从不斜视,在小道口遇到某些看起来像是扎堆的流浪人员,他会有意识地绕远路,选个相对安全的路线回家。
争吵和斗架基本属于这边街道的家常便饭。
有时他晚上回家就能遇到扯得脸红脖子粗要当街对打的。
“安全”这种事对这样的巷道来讲基本无意义。
骆迁本人就在自己门口被劫过。
当时背着单肩包的他刚要入楼道便被从上冲下的一个壮硕男子重重推倒。
还没来得及顾上仰面倒地的痛,背包已被强行夺走。
独自在泛着白光的冷清小道迈步,骆迁视线虽然落在地面,耳朵却谨慎地捕捉来自周遭的一切动静。
就在他离自家门还有差不多两个转角时,不远处靠近巷口尽头的一处争吵以及金属撞击声吸引了他注意力。
背包停步,他朝远处那漆黑的楼层间隔出的狭窄间道尽头望了眼,意识到有几个拿着断裂金属管的男人在砸一辆还亮着前大灯的车子车灯和引擎盖。
车内隐隐传来一个女人和小孩的尖叫声。
骆迁无言地看着,眉梢渐渐锁起。
正当他指尖探向口袋手机时,前方局面又忽的出现令人惊诧的转变。
只见一个拿着棒球棍的男人大步迈到那车子驾驶位边,伸手凶狠地拽开车门,扯着一个女人的发颇为野蛮地拉了出去;副驾上尖叫的孩子也被强行从车里挖出,甩到一个壮汉肩膀上。
骆迁手机摸了一半,表情已生生转变。
诧异地呆立片刻,他忽的反应过来什么。
几乎是瞬间,他出于本能地起步向那巷口直冲而去,在那拿着棒球棍的男人身边停步时,借着惯性将肩上背包狠狠抡到那男人头上。
眼看着对方踉跄着错开一步,骆迁趁势扯过那女人胳膊野蛮地拽到自己身后护住。
女人则毫无形象地哭喊着,死死扯着他袖口,冲对面挟持她孩子的男人嘶吼。
先前被骆迁背包撞开的男人稳住身型,颇为恼火地望向骆迁方向。
大晚上只能看清对面是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那拿着棒球棍的攻击者当即火了,立时提棍而上,恶狠狠地向骆迁怀中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