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他没有来,没有在人群里。
“他去了。”蒋择庭说,“他就在院子外头远远的看着你,想进去又不敢进去,一直踌躇犹豫。直到你要离开了才敢迈出一步。”
司少流抬眼望向蒋择庭,蒋择庭低着头又点了根烟抽着,“你没看见他,曲老看见了,于是他转头问你要不要见见杨奕……”
司少流记起来了,他那时候从里到外都被那些喧嚣的黑白掏空了,恍恍惚惚的大抵是晓得那个没来也不会来了。老师问他要不要见杨奕,,可那是他想见便能见的人么。不如便不想见了。
“他?不见了?老师,我不愿见他。”
你看,这是我不愿意见你,而非是你不来见我。
那不过是他缝缝补补强撑起的最后一点自尊。别人可以看轻你,可你自己千万不要也跟着轻贱了自己。那时候,他是这般想着的。
“三哥听见了,于是只能钉在愿意,眼睁睁看着你越走越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那怎么到了如今,他又来了?”
司少流问,“他不该是躲着我一辈子,一辈子再不见了吗?”
“他悄悄看着你,醋味儿冲天的。他是忍了太久实在是忍不了。前段时间你闹绯闻,他不巧刚好看着你搂着别人亲热,是个男人都忍不了,何况他呢。他去见了曲老,曲老同意他来了,他才稍稍觉得自己得了那么一点的认同,于是来了。”
蒋择庭看向司少流,司少流却已经收拢了目光,他只能看到司少流沉静的面庞。
蒋择庭心中难受,却又觉得怪谁也怪不到司少流身上。这些事情里面最无辜的就是他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被最亲近的人一步一步推进了深渊里。如今他好不容易爬了出来,那也是他自己爬出来的,没有人帮他一把,如今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怪他冷漠。
“少流,我知道,你不欠三哥什么。可是我是说,可以的话……你就算不那么爱他了,也请对他和善一点,好一点就行。你对他好那么一点,他就能欢天喜地的。你厌他一点,于他而言不比凌迟轻松。”
司少流像是一个木头人,连眼睫都静止了,好半晌他才眨了一下眼睛。
他掩饰似的喝了口再一次冰冷下来的水:“我以为,我是最有资格恨他的人。如今再看,你是要告诉我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是不是?因为他一直在为我好,一直都在为我做打算,一直都是他在付出,而我不过是羽翼庇护下自怨自艾的懦弱废物。”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带着略微的压抑。冰冷的水从喉咙里并不顺利的滑下去,一路凉透了五脏六腑。
“不,我不是……”
蒋择庭连忙要解释,却见司少流豁然站起来,透明的水杯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好像是敲在心脏上的一记重锤。
冰冷水在半空中洒了开来,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