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辈输了。”
朱希周终究开了口,神色有几分复杂。
他独独输在了一个“藏”字之上。
对于这个结果,他固然觉得不甘,却也只能认下。
小厮困惑又着急。
他家公子怎么会输呢?
他家公子从未输过!
“公子……分明是您画得更好。”
“住口。”朱希周看向他,皱眉道:“巧胜亦是胜,输了便是输了。”
张眉寿听得无声冷笑。
这看似愿赌服输的话,倒是暗藏不满呢——认输也不忘强调她只是巧胜而已。
教养之下,到底藏着年少自负。
“巧胜?你从立意之上便输了,焉能说别人只是巧胜?”骆抚的声音传来,意味不明地叹气道:“若说这女娃娃只是巧胜而已,那你相较于她,也只是有幸得了几位好师傅的指点罢了。照你的话说来,你即便是赢了,人家是否也能倒过来说你一句胜之不武呢。”
“如此之下,你输得又岂止只是一幅画,怕是要将风度也全然填进去了罢?由画窥人,如此说来,你全然输了立意,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若不服,即便换题再比,我也敢断言,你照样会必输无疑。”
张眉寿:“?”
她这么优秀的吗?
父亲啊,上辈子您怎就没发现女儿的天赋,若不然,小时雍坊里怕是要出第二位神童,吊打伯安哥、蔑视秦家姐姐的那一种!
阿荔听得诧异。
这位骆先生,怎说了她想说却不知该怎么表达的话?
且说得也太好听了吧!
想来这就是读书多的好处?
她阿荔,决定要崇拜这位先生了!
骆抚此言说得极直白,直让朱希周脸色一阵红白交加,甚觉下不了台。
他从小到大,过得是众星捧月的日子,还从未被人这般嘲讽过。
自尊心让他想就此转身离去,可他深知此行前来的目的,一时唯有低声以受教的语气说道:“先生教训得是,是晚辈……狭隘了。”
小厮闻言脸色亦是无比难看。
阿荔扬眉吐气地朝着他的方向轻哼了一声。
方才都说了让你们回去了嘛,非要留下来自取其辱,现在知道被教做人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朱公子,请吧。”仆人再次说道。
朱希周未有多言,带着仆人转身出了房间。
只是,他站在外面,似乎并无离去的打算。
张眉寿已被请去了内间。
骆抚从罗汉床上坐直了身子,看着在面前行礼的张眉寿。
张眉寿亦看向他。
四目相对,二人俱是愣住。
张眉寿愣的是——秃头的她见过,可秃到这等程度的,她却是头一回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