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应该是起风了。
树影摇动,簌簌作响,连带着封了的窗户都摇晃。
风声灌了满耳。
但此时只听得见刚才的话。
闻檀不是不会说好听话,更不是不会顺着杆往上爬。
但他唇边的笑挂了几次都挂不上去,最终只是收回了表情。
“无人在意过”“将军在外哪有顾怜己身的道理,还望垂怜”“你放心”等词句在唇边周匝琢磨,唇齿却生了锈似的涩顿。
帷幔里面的人没有出来,只是隔着帷幔慢声补充。
“我望郡王顾惜己身。”
——有把握吗?
——什么有把握?
不是军队,不是战局。
是你。
你自己。
——我望郡王顾惜己身。
闻檀耳畔嗡鸣,竟然有一瞬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头脑正混沌,他却突然想到了姜杳那个问话。
“你买新花瓶了吗?”
闻檀自己都记不清当时这件事,当时确实诧异了一瞬她怎么会连这种细节都知道,但到底还是没问。
姜杳身上的谜团太多了,不差这一个。
但他现在又想起来了这个问话。
不用买了。
他想。
那个被人砸碎了很多年的旧花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个好心姑娘捡起来了。
她不是为他捡来的。
她只是自己高兴,也有时间,也愿意去捡来修补而已。
但阴差阳错间,拼拼凑凑、缝缝补补,竟然造出了一只新花瓶。
而他大概确实是喜欢那花瓶的。
因此时隔两世,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他仍然一眼就看到了那花瓶。
并且再次喜欢上了那个花瓶。
闻檀少年时候开口讨要花瓶没有成功。
就像他被抓住发配永不回京的时候,他被燕伏的兵将乱箭射穿在大殿上面的时候一样,他跨过重重的、金碧辉煌的宫闱,想要抓住一只天上自由飞翔的鸟,却一次都没有成功。
……闻檀这个人,似乎总是这样不成功的。
虽然他任性妄为、狂妄恣肆,一辈子都在挣脱牢笼,一辈子都在打破枷锁。
但他还是被困在一个地方,还是被世道所禁锢。
他是被砸碎的贵重花瓶。
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凶徒恶鬼。
他是被困在原地的、供奉起来却不需要的金丝雀。
会有人在乎这样漂亮而凶险,实际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东西吗?
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不会的。
所以即使姜杳和系统看闻檀每次游刃有余的时候,那是以为他根本没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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