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茗自早晨服了药又休息过后,症状倒也缓和了许多。此刻她跟随着廷尉寺的主簿向着后院走去,心中亦是不断思索着早晨所见的命案。
祁臻既是避开府中之人与外室私会,行事必然十分低调,而凶手却似乎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且行凶之时不曾遇到半分抵抗。如此看来,凶手应是久居于客店内外之人,并多半与祁臻相熟。
但若是如此,似乎又有些奇怪之处……风茗回想起早晨仓库中浓郁的血腥味和几乎被血浸透的灰布,隐隐地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只是不待她再多想些什么,便已来到了案发的废弃仓库前。
“苏寺丞?”见到苏敬则时,风茗免不了有几分惊讶。少府与廷尉同属九寺,如今少府卿遇害于此,廷尉寺卿与少卿却皆未出面调查,未免也太过看轻此事。
还是说……廷尉寺手上有着比这更为棘手的案子?
风茗的脑海之中一瞬间闪过了那日在怀秀园时,孟琅书因廷尉寺中的“急事”而不得不暂且离开的情景,无端地便觉出了几分似有似无的关联。
苏敬则似是猜到了她未曾说出口的一问,淡淡一笑道:“此时廷尉寺中恰有些琐事拨不出人手,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这样啊。”风茗亦是回以一笑,不再多问,转而道,“不知苏寺丞是要问些什么?”
苏敬则道:“不过是些程式上的问题,风姑娘不妨说一说,早晨发现尸体之时是怎样的情形?”
风茗点了点头,简洁如实地将早晨的情形复述了一遍,与店小二的描述也并无什么出入。
“姑娘所言确实与另一位目击者并无太多差别。”苏敬则听罢,略作思索后又问道,“不过此地偏僻,风姑娘又因何会来此?”
对方的这一问让风茗猛地回忆起了那名行色匆匆地可疑书生,她略做思索,便将此前那人的异状尽皆描述了一番。
苏敬则微微蹙眉听着风茗的描述,时不时地瞥一眼地上的那半个血脚印,若有所思。
难不成……那个人便是凶手?风茗一面回忆着那时的情形,一面对自己的这番想法将信将疑。
从这处残存脚印的大小看来,确实与那人的身高颇为相符,但若是凶手,岂会如此大意?
“多谢风姑娘了。”苏敬则听罢风茗的叙述,随即便向一旁的衙役吩咐了些什么,待他走远,这才又问道,“除此以外,不知可否唐突一问,姑娘为何突然要留宿于此地?”
风茗踌躇了片刻,虽说商会接到的委托通常不会告知于他人,但在涉及命案的情况下隐瞒这令人啼笑皆非的委托,倒也太过舍本逐末。
她一时尚不知此事应当如何作答,苏敬则却似已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再次开口道:“若是贵商会的私事,风姑娘不想提及也无妨。”
“无妨,一件无关大事的委托而已。”风茗思虑既定,摇了摇头,答道,“说来也好笑,祁少府的夫人怀疑他背着家中纳了外室,便以重金向枕山楼下了委托调查此事。我按照线索来到了此处,却没想到祁少府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原是如此。”苏敬则听闻此等荒唐之事也不免有几分忍俊不禁,“风姑娘的脸色似有几分不佳,倒是我叨扰了。姑娘若需要休息,自可回房小憩。”
“多谢,我早晨休息了片刻,如今并无大碍。”风茗笑了笑,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脚印,说道,“方才见苏寺丞似有所感,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苏敬则虽是温和地笑着,却并未说得太多:“只是觉得此人或许是位重要的证人罢了。”
风茗心中并不打算就此放手不管,便又答道:“既然如此,不如便等衙役将人请到,我也好在此指证。”
“那便多谢风姑娘了。”苏敬则的微笑之中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蕴。
风茗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心中亦是暗暗思忖着命案的始末。不多时,早晨的那人便被衙役带到了此处。
“苏寺丞,您说的人已经带到了。”廷尉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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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苏敬则只是微一颔首,便看向了来人,语调波澜不惊:“你是何人?今日早晨之时可来过此处?”
风茗自知此时她也无须多做指证,便坦然地与对方惊疑的目光对视着。
“学生……是今次选官落选的,本是幽州人士,姓李。”这名李姓书生打量了一番此处的情况,便似是知道了绝无隐瞒的可能,便顺从地答道,“今天早晨也……也确实来过后院,不过是因为素来有晨起看书的习惯,而这后院一角也向来很是寂静。”
风茗这时候才出声简短地应道:“确实是这位公子。”
苏敬则自是听出了他言语之中的小伎俩:“那么你又是在后院的何处弄了这一身灰尘?”
“这……想来是学生这两日不曾换外袍,落了些灰。”李生顿了顿,眼神有几分躲闪。
“这样么……”苏敬则反倒是笑了笑,漆黑的眸子里流光一闪,“只是且不说这客店之中何来如此厚重的灰尘,你这鞋底边缘的血迹,又当从何解释呢?”
李生的表情立时便僵了僵,赶忙微微抬起了左脚低头查看,却是并未发现什么所谓的血迹:“寺丞大人莫要说笑……”
“你瞧,本官可不曾说过是左脚还是右脚。”苏敬则的笑容仍旧文雅可亲,尽管这在李生看来或许越发的令人发冷。他抬手指了指地上那不及擦去的半个血脚印:“鞋长八寸,宽四寸半,为翘头靴。你既然执意不认,可还需要再核对一番鞋底的纹路?”
李生似乎是心知暴露,一时目光躲闪,也不做言语。
苏敬则将他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到现在你还是不愿说一说,到底为何会出现在案发之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