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已告罄,只剩近身搏杀。
凶残的野狼,杀不尽的半兽人,让他们一度退守第三道防线。冷不防大角鹿群从身后树丛扬蹄跳出,鹿王第一个舞着犄角,将座狼骑兵连狼带兽人骑兵掼在地上。
雨不停,凌乱的碰击声不停,迷蒙的视线中大角鹿一头接一头地倒下,他抽出另一柄剑,再次冲向敌人。
就这样拼战了一天一夜,连古老的山毛榉都无力收回外露的根须,上面绽着狰狞的刀口。
提汀妮丝踏着尚未蒸发的积水,朝村口走去。换了身衣服,身上没了黏糊的糟糕感觉,但是那股浸泡过一潭污泥血水似的味道依然淡淡。
这次的伤员太多,牺牲者更多,没办法一下全运回村子处理。部份伤员搬动不得,也在村口外的空地上接受治疗。
天色仍黑鸦鸦的,阴云盘桓,谁都不知道下场雨何时会来。
她舀了碗水,递给呆坐在路标石上的西莱恩。他还没打理自己,这一靠近,飘至鼻尖的异味比洗浴前的她还要浓,连同遍体开花的护甲提醒她战斗过程的激烈,人看上去没怎么受伤,只有右手肘经过了包扎。
他仿佛很久都意识不到她的到来,在她快忍不住开口唤他的时候,安静地接过了面前的银碗。
喝完水,他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扬起俊美而显得苍白的脸,问她:“为什么会……是哪里出了错?”
提汀妮丝站在那里,比倚坐石块上的他仍矮一点。她瞧着他,那低哑的问句不可撼动地敲扣她的心,双手无法自已环住了他的头,倾尽她所能的轻柔。此情此境,“由第一步就走错了”的话她说不出口。
在战线大后方的薄暮森林爆发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战,没人敢言说前方出了如何的纰漏。而消息终是惊雷一样闪过了壁歌河上空,划破重栏王国的宁静。
梅斯罗斯阵营里的东方人首领临阵倒戈,不单延误了梅斯罗斯从松林高地出击的时机,更由铁恶境平原的南面斜坡俯冲而下,往联盟东军的背部狠狠捅了刀。
本来半兽人对西军中纳河下要塞的支援分队的错误挑衅,一度促使后者气势如虹,芬巩策骑撞散了兽人的布阵,偏偏梅斯罗斯的大军久未现身,他们失了先机,一转头,火龙领着大量炎魔,紧随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排山倒海的半兽人重甲兵,侧翼是索伦领军的狼人军团,西军气势顿时被碾压了一半。
这时候哪还有退路,也容不得分毫的惧怯!精灵号角声高亢于顶,四面齐响,芬巩挥剑迎着等不及加入混战的半兽人一串击杀。
梅斯罗斯惊察窒烟荒野那端战火延绵,忙率部赶赴,却受到另一队火龙和炎魔的阻击,他心急如焚,全然猜不到漭河通道在危急时刻排出一支精灵大军。左侧队列统一手持日上中天的暗金色盾牌,右侧战士清一色银白战甲,长笛在他们唇间流泻出甘泉般的音色,位于最前的统帅一身金、红、白相间的装束,仪容英伟。是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