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苍白着脸,攥紧弗林特的手腕,“刀身吸取拉尔修的血……恶魔之血的力量也被它吸收了。它是不是还命令你杀死我?”
弗林特闭上眼睛,轻微地点了下头。
从被圣咏选择,到自以为摆脱掉这份桎梏,到头来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数百年的筹谋并非漏洞百出的蚁穴,它把他一切的挣扎都看在眼里,不屑一顾。
但他至少敢肯定,家族自他幼时就百般消磨他的意志,企图摘除他作为人类的希冀和反抗的念头,让他服从跟接受自己悲剧的人生,唯一料错的一点就是弗林特·博纳塞拉这个个体所产生的、甚至超出对自己的那段感情。
“我绝对不可能杀死的人就是你,何塞,所以它没有得逞。”弗林特笑得有点凄楚,“可是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我丢不掉这把刀,它在我的精神上烙下烙印,是我灵魂的毒,曾在我幼时便盘踞在我心里。我摆脱不了它的声音,它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不要自责,何塞,这不是你投进海中的那一把。”
何塞盯着弗林特手上这把在他看来跟原先别无二致的长刀,不知作何表情。
“它的刀刃非常新,应该是不久前锻造出来的。”弗林特语调中也有一丝颤抖,“他们为完成自己的大计,不惜又制造了一把带给人噩梦的武器。”
听着弗林特的声音,何塞没有说话,他下意识瞥向墙壁光屏上显示的地图,看着自己所在位置只余下一个孤零零的光点——在分析机的视野中,他身边没有任何“人类”。
握着圣咏的弗林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圣咏自始至终都不是一把普通的魔法武器,它虽有神圣之名,内在却是非人之物。
这就是这个疯狂真相的真面目。
或是博纳塞拉运用非人之物染指禁忌的力量,亦或非人之物利用博纳塞拉成就自己的邪恶——无论哪一种,弗林特都是必不可少的要素,他们必须令他拿起圣咏,收割生命,他们根本不会让他逃掉。
弗林特顺着何塞的视线也把目光投向光屏,他看到那个孤零零闪烁的光点微微怔愣,但很快,他像是接受了这一切一样恢复平静。
何塞捧起弗林特的脸,认真而坚定地说:“没关系,无论你变成什么都没关系,你永远都是我的弗林特,你要答应我,不要再被它控制。”
弗林特眼底燃烧着静谧而让人心中发暖的光,他低声应道:“我可能的仇恨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我不会再有想要杀死谁的念头。”
只要内心一直向往光明,再深的黑暗都无法趁虚而入。
弗林特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某种心灵的力量正支撑着他的筋骨,不让痛苦跟脆弱侵占他一分一秒。如果现在真的还有什么事是他无论如何都要达成的,确认父母的平安是一件,让这个漫长残酷的计划付诸东流是另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