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大忌。
即使有心拉拢,也会拐弯抹角,通过其他门路来,委托别人出面。比如说陈三郎刚进长安的时候,预先支付客栈消费等,都是借用了别人的名义来做。
如今前来邀请陈三郎赴宴的人中,也有七王爷的委托人在。之前陈三郎只是个举人,有潜力,但前景还不够明朗。当一举考过会试,并且是会元时,身份地位跃然上一个台阶,便有值得拉拢的本钱了。
无奈陈三郎不管对谁,却都是很平和地拒绝,油盐不进。若来客不死心,依然劝说不已,他干脆便捧起一卷书来,琅琅阅读。
这一招果然灵妙,说客见状,只能苦笑着告辞而去。
陈三郎的姿态不是秘密,传扬出去,风评不一。有人觉得他清高,容易得罪人;有人说他有风骨,当为楷模;还有一个议论观点,是觉得陈三郎在故意吊高来卖,奇货可居……
传到最后,反倒是第三个观点占据了上风,被诸多人认同。
“渭水钓利,桐江钓名”,所谓“名流狂士”,往往都是如此做派。毕竟如果真得视功名利禄如粪土,那还来考什么科举?直接在家里种点梅树,养点鹤,就此过一辈子得了。
相通这一层,诸多贡士恍然大悟,居然也纷纷学起来,变得矜持,再不随随便便地被人一请就走了。
当叶藕桐与陈三郎说起此事,陈三郎只听得哭笑不得,也不多做解释。叶藕桐观颜察色,见他讳莫如深的模样,心里也犯起嘀咕:身价不端不高扬,高,这一招真高呀!
看着陈三郎的眼神都渐渐放光。
“你不会也相信吧?”
叶藕桐拍了拍他肩膀,哈哈一笑:“信者,人言也。”
陈三郎嘴一撇,不置可否,任由他想。
几天功夫很快过去,今天,正是殿试举行的重大日子。
清晨,晨曦微微,带着一股凉意。纵然已是四月,但这般时候的长安,早上和夜里都还涌动着寒风。
数以百计的贡士早早起床,沐浴更衣,换上最为体面庄重的衣裳,穿戴一新,礼仪妆容,半点不敢儿戏。年纪较老的,只恨不得能把脸上的皱纹抹平了去,恢复青春;有胡子的,都修葺成主流的三络须式,梳理得一根不乱。
这一次,他们参加的可是科举之路的终点,是最高规格的殿试。虽然今天圣上不大会露面巡视,但主考官的眼睛也是雪亮。他们在审核卷子文章的同时,也会对号入座,先把贡士们的仪容外表过一遍,然后才圈点成绩,分优劣等级。
坦白地说,就是以貌取人。
过不多久,出发的时辰到了,贡士们鱼贯走出客栈,井然有序。
客栈外早停好了一辆辆马车,有专人安排,请贡士们上车,再马车辚辚地驶往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