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松本太郎问他:“听说是你的拜把兄弟?是你的‘二当家’的?”
范团长心里扑扑地跳,生怕日本人把帐算到他的头上。
“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俺俩翻脸了。”
松本太郎问:“翻脸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俺俩绝裂了,不是拜把子的兄弟了。”
松本太郎说:“你不要惊慌,我知道他是你的死对头。你要尽快地抓住他,消灭他。”
范团长说:“你放心,我饶不了这小子。”
那一日“二当家”把“花泥鳅”打下马,仓促地逃出双坡镇,不想再落草为寇,想找一个地方做个小买卖,娶妻生子过安稳日子。所以当蔡大胆劝他到红地盘去时,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让我当红胡子?我是不想再吃那碗饭了。”
蔡大胆说:“你错了,我们是抗日的队伍,绝不是胡子。”
“赵尚志的规矩太多,俺们受不了,俺还是不去的好,免得怀了你们的名声。”
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二当家”不听劝,蔡大胆虽然面子大,也是啥办法都没有。后来听说“花泥鳅”没死,“二当家”找了个山旮旯,把枪用油纸包上埋了,领着几个弟兄去苏俄跑崴子。一来想发财,二来离“花泥鳅”远着点。他到不是怕他,是想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不愿再讨那个麻烦。去的时候哥几个摩拳擦掌,信心百倍,梦想着发一笔大财,可到了那一出手就傻眼了。就他们那两下子还做买卖?做他娘的狗屁买卖,喝西北风都喝不上。他们买了老毛子的水獭皮毛,倒腾到哈尔滨去卖。哈尔滨皮铺的掌柜的看完货哈哈大笑,说这哪是水獭,这是貉子,你们这帮傻狍子,让人家骗了。他们又跑回海参崴,去找那个毛子算帐。毛子一口咬定绝没骗他们,因为当时有好几个双坡镇的朋友当中间人。朋友也说老毛子的皮货是真的,肯定不会出错。后来他们才查明白,是帮他们运输的老客在半道调了包。“二当家”的凶相毕露,发狠要弄死那小子。那老客听到了风声,撒鸭子就奔了西伯利亚。西伯利亚离着太远了,听说那地方冻死人不偿命,哪里找得到那小子。没出仨月哥几个回来了,赔得屌蛋精光,连回来的路费都是半道抢的。黄土地的蝲蛄到了黑土地就是拱不动,没半法,只好取出藏在旮旯里的枪,从操旧业,占山为王。这些日子他们从山里钻出来,就在二道河子一带转转。山里人都知道,落雪以前野鸡都在林子边,地格子闹瞎塘活动,总是离屯子远远的。那东西机灵得很,防老鹰,防狐狸,还怕人用枪打它,还要躲着人下的套子。但到了大雪封山没了吃喝的时候,它们被逼无奈就得下山,在屯子边上转,贼头贼脑地打食吃,这样才能饿不死。有时它们也溜到屯子里和家鸡们抢食,偶尔也在屯子里飞来飞去,所以才有了“野鸡飞到饭锅里”。但那不是说野鸡真能飞到饭锅里,它们才不会那么傻。冰天雪地,大雪封门“二当家”的们虽然不是野鸡,但也必须从山里钻出来,到人多的地方来打食吃。这食可不好打,是在刀尖上舔血,在是在玩命。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理儿谁不懂?话又说回来了,有时候为了填饱肚子哪还管什么死活呀。转了两天了,东瞅瞅,西望望,始终没找到下手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