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院大楼的圆顶上射出一束月光。在随风摇曳的灯光照射下,耸立在广场中央的无名战士纪念碑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我抬起头:天上没有一丝云彩。至于雨,那就别提了。曙光即将出现,太阳一升,田里的玉米又得干枯了,农场主要提心吊胆地看着那用力过度、噗哧噗哧咳喘个不停的抽水机,细细的水流艰难地流到木盆里。就是用这水喂牲口都不够。
法院大楼前的草地上有五、六条狗在嬉闹。把它们放到街上去是不允许的。但是维洛乌-格罗乌夫的市民们谁也不理睬这条禁令,他们只希望当城里的狗贩子维尔泽尔·托姆普森出来求财的时候,这些狗能安然回家。
我坐上汽车回家,从冰箱里拿出四瓶啤酒,送到警察局乔治大叔那里去以后又回到了家里。
时钟指着清晨五点半。我想,再睡也没意思了,就烧了咖啡,煎鸡蛋。爱尔西听我在厨房里摆弄餐具的声音就下了楼。我只好又添上两个鸡蛋顺带为她弄了一份。然后我们在桌旁坐下来开始商谈发生的事情。
乔洽大叔已经不止一次碰到各种倒霉事了,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大事,我总能设法为他解脱。他决不是一个酒鬼,相反,城里的人都喜爱他那诚实、温和的性格。他在城郊办了一个垃圾场,居然能靠微薄的收入过活,这些收入是从求助于他的人那里讨来的。他把地圾运到附近已经成为沼泽的地带。凡是还能派上一点用场的废物,他仔细地拣出来廉价以售。当然,这并非很赚钱、很兴旺的买卖,但是不管怎样,乔治大叔有了这一份差使,在我们维格乌-柏罗乌夫这个小城里,就算不错的了。
可是,这一回从他身上弄出来的东西,完全是另外一码事,这正是使我担心的。他是在什么地方搞到这些东西的呢?
“你不觉得该给米尔塔大婶打个电话吗?”爱尔西关切地问。
“现在不必打。反正让她知道也没用。她只会数落着嚎啕大哭和难过得捶胸顿足。”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先要找到本逊法官,从他那儿得到释放乔治大叔的命令。但愿查理·尼文斯别再想什么理由来延长关押的时间,尽管这个可能性不大。至少现在是这样。”
唉,我一个早上也没能接到通知。我己拿定主意要到法院去找本逊法官了,这时我的女秘书多罗蒂·英格列丝——一个严肃的老处女,告诉我,查理·尼文斯请我接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拿起听筒,连招呼都还没说出口,检察官就嚷了起来:
“你别想躲!你最好马上就说出来,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我搞啥名堂啦?”
“你用什么法子帮乔治逃出禁闭室的?”
“他不是关在警察局里的吗!我去的时候,他给关在那儿,我正想去找法官……”
“可是他早就不在了!”查理拼命叫着。“门锁着,可是人却不见了。只剩下四个啤酒瓶排成一排放在地上。”
“听着,查理,你是了解我的。这样吧,请相信我,整个这件事,我确实是一点儿牵连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