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要收养那个女孩!”欧紫莹掷地有声,猛然抬起了眼,逼视着费姨忧心忡忡的眼,“费姨,她要收养那个女孩,你知道的,她膝下没有子女,就是因为她不能生育,所以爸爸走的时候才那么安心地把公司交到她手里。可是,现在爸爸死了,她就要忤逆爸爸对她的期望,她要□□!但那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居然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小姐——”费姨只觉喉咙哽咽,交握着双手,焦急而无奈,最后,仿佛下定决心般,经过了内心的一番天人交战,直到其中一方妥协,她才开口说话,但神态是纠结的,好像无形之中有种力量把她的脸揉得变了样,她说:“小姐,那个女孩,她其实也是你爸爸的孩子,也就是说,她是你的亲妹妹。我想,夫人那么做,并没有任何过错,也许是你把她想得太苛刻了。”
“你们都这样说。很好。”欧紫莹怨恨地别过脸,几乎是发着狠,攥住顺滑的一角,拉开了那道隔绝了喧哗的厚重窗帘。
城市耀眼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与外面世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盏橘红色台灯,它微不足道地亮在一方阴影内,浮现满地的狼藉,那都是她作不出画来时一张张揉皱的纸张,它们平静地躺在地板上,好像见证着她在一个时辰之前的发狂和躁动。
而此时,雷声尚未走远,闪电在青黑色的夜空频繁擦亮,骇人的绽放在湿润的空气里,引得气流似有所感,也随着拉扯变形。她其实是害怕的——打小就养成的习惯,她怕打雷,怕闪电,害怕所有能忽然之间骤响的东西。
她呼出一口气,如同得出一个历经了反复论证的结论,她说:“费姨,我讨厌那个女孩啊。”
她闭上眼,静静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然后像突然惊醒的入梦者一样,陡然凝视着前方骤然来临的黑暗,眼里波云诡谲,“或者,我只是讨厌陶姚今天在宴会上向所有人介绍那个女孩时的宣告词而已。费姨,我知道,我不应该嫉妒,毕竟——陶姚她其实跟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对不对?”
“怎么可以说是没有关系的。”费姨叹着气,把眼前孤独而单薄的身子拥入怀中,相依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好像彼此有了一个长远的依靠。她轻轻安抚着欧紫莹瘦弱的背脊,说:“小姐,你要记住,她是你的母亲,尽管她只是你的继母,但她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和她,应该要相处得更像是一对母女。我不希望看到那个女孩取代了你的位置,也不希望你因为那个凭空出现的女孩儿而和夫人生出隔阂。你和夫人,对我们佣人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
她抚摸着欧紫莹脸上的泪珠,心中难受,但仍是坚持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我知道小姐心中的苦楚,小姐其实也是不愿意看到她去宠爱另一个人的,只要小姐把握住自己手中的幸福,凭那人是谁,也夺不走小姐的东西。小姐,我们这些佣人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小姐大可不必担忧。如果那人欺凌小姐,我们便成倍加还给她。小姐,我想,在你母亲的心中,你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小姐不要多心了。”
“所以,费姨,你也觉得,我可以试着和她成为朋友?我是说和那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