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德威特先生,」售票员怕误了他们班车,分外地加快处理动作,没多会儿,他从栅栏下送出一本定期的回数车票,就在德威特掏出皮夹,抽出50元纸钞时,另一头传来珍脆亮的叫声,「爸,车子进站了。」
售票员快速地找了钱,德威特抓起纸钞,把硬币丢进裤子口袋里,转身对着其他三人,他手上拿着六张单程车票和那本回数票。
「要不要跑?」四个人彼此对看着,开口问的是布鲁克。
「不用,还未得及。」德威特回答,把六张单程票和他的回数票收进背心的左上口袋里,并扣好外套纽扣。
他们穿过候车室,会合珍、罗德和殷波利,上了楼跳入凛冽如刀的夜空中。12点13分的车子仍然停靠在月台,一行人依次通过铁格子入口,沿着长长的水泥月台往后走,另有几个乘客也散落地跟在他们后头,最后一节车厢整个是黑的,所以他们只好倒回来,上了倒数第二节车厢。
车厢里,已有几名乘客昏昏欲睡地坐着。
--------------
第三景
威荷肯——新堡的列车上;提尼克站一侧
10月10日,星期六,凌晨0时26分
一行人两组坐定:珍、罗德和扮演骑上的殷波利位于稍前;德威特、雷恩、布鲁克和亚罕四人则选了车厢中央两两相对的座位。
车子尚未开动,布鲁克直直盯了德威特一会儿,转头对坐他前面的雷恩猝然地说:「雷恩先生,您今晚说的有些话,令我感触颇深……您曾提到在刹那之中,蕴含着『无尽悠悠岁月』——当一个人坐在被告席上,等待着陪审团的一声裁决,死亡?抑或步出法庭开始新生?全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决定。无尽悠悠岁月,说得真是好啊!雷恩先生……」
「是啊,说得真是准确极了。」德威特心有戚戚地附和着。
「哦?你也这么认为啊?」布鲁克瞅了一眼德威特平静的脸孔,「这让我想起以前读过的一部小说——我记得是安布鲁斯·毕亚士写的,一部相当独特的小说,书中写到一个人面临绞刑,就在那——呢,怎么说呢?在行刑的那一刹那间,这个人居然把自己的一生,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细节遗漏掉地在脑中重演一次。雷恩,这和您所说的无尽悠悠岁月是一个意思是吧,我相信也一定还有不少作家曾处理过这样的想法吧。」
「我想我也看过这部小说,」雷恩回答,坐在布鲁克身旁的德威特也跟着点头。「时间这个概念,正如多年来科学所告诉我们的,是相对的。我们就以梦做例子——往往我们醒来,觉得整个睡眠的期间都做着梦……然而,一些心理学者告诉我们,做梦的时间其实极其短暂,是发生在无意识的睡眠和醒来恢复意识交接的那一瞬间,短短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