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隆塞利的声音紧张地颤抖着。他自己也只能勉强听出自己的话。“从洛伦佐手中吗?”
“是从他们放荡的生活中,从异教徒的影响中,从对于艺术的亵渎中把这里的人民拯救出来。”
巴隆塞利的牙齿打着颤,盯着他说道:“如果你和其他人都这样认为,为什么在这之前不来救我?救救我!”
“我们在拯救佛罗伦萨,拯救整个意大利,甚至整个世界之前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在完成这些事情之前,我们不能暴露自己。”
“你们疯了。”巴隆塞利有气无力地说道。
黑衣人笑了笑说道:“为了上帝,我们甘愿成为愚者。”
他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巴隆塞利 ;但巴隆塞利气愤地推开了他,自己摇晃着走上了木台阶。
断头台上戴着面罩的年轻刽子手站在巴隆塞利和悬挂的套索中间。“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宽恕我对你所做的一切。”
巴隆塞利的嘴唇和脸颊紧贴着牙齿。他的舌头很干,说话时就像躲在一层皮肤后面。他异常平静地挤出了几个字:“我原谅你。”
刽子手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或许以前曾经有许多死囚犯更加希望他们的血能留在他手上。刽子手拽着他走到套索旁边,声出奇怪的彬彬有礼:“这里。”接着,他从袍子里面掏出一个白色的亚麻头巾。
在他戴上头巾前的最后一刻,他扫了一眼台下围观的人群。他的妻子乔凡娜和孩子们也站在人群里。但太远了他看不清。他觉得自己好象看到她正在擦拭泪水。
虽然他并没有看到洛伦佐·德·梅第奇,但他一定正在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或许是从一个阳台上,一扇窗户边;或许就是从议会大楼的楼上俯瞰这里发生的一切。
断头台下面站着那个黑衣男子。他表情安祥平静,带着古怪的满足看着巴隆塞利。在这个时候,巴隆塞利才清楚地意识到:他自己,还有弗朗西斯科·德·帕奇、亚科波,以及大主教萨尔维亚蒂都是一群蠢货。他们小小的野心只不过是一个更大阴谋的序幕, 而这个阴谋仅仅带给了他死亡的恐惧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