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么,”汤川松开抱在胸前的手,“你说被害人是胸口被刺对吗?”
“对。”
“有没有反抗过的迹象?”
糙薙摇头。“没发现。”
汤川露出不甚理解的表情站起来,从白大褂前胸口袋里拿出圆珠笔。
“怎么回事?被害人被蒙眼了?”
“蒙眼?为什么要蒙眼?”
汤川紧握圆珠笔,把笔尖朝向糙薙胸口。
“突然亮出藏好的刀、并从正面袭击——这也不是不可能。一不留神被害人没能躲开,这样的事情也可能发生。但手套是什么时候戴上的?戴上后被害人必然会把注意力集中在犯人的手上,便没有取刀的机会。”
“趁被害人转过身去的时候戴手套、再拿刀就好了?”
“那么,为什么不从背后袭击?那样的话肯定也不用担心会遭到反抗。”
“也许凶手本来准备那么干,但刚巧被害人又回头了?”
“也就是说,凶手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就会回头的状况下,戴上了手套拿出了刀?要冒的风险太大。要是我就不会用手套。”
“就算如此,现场留有使用过手套的痕迹,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凶手和你的想法不一样啦。也许凶手没有自信能把刀上的指纹完全擦掉。”
“问题正在于此。说到底为什么把刀留下了?即使由于万不得已的原因,非得用上道具刀,之后只要把刀带走就没问题。我不觉得把刀留在了现场是凶手无意中露出的马脚。凶手应该十分清楚,使用小道具中的刀子具有何种程度的危险性。”
“那也许是因为——”糙薙说到一半沉默下来。汤川所言确实合情合理。
汤川将圆珠笔放回前胸口袋,踱步开去。
“那也许是因为又有万不得已的原因?不带走刀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完全想不出来。用枪射杀时把子弹这个凶器从尸体中取走非常麻烦,但用刀具就很简单。只要把插在尸体上的东西拔掉就可以了。没有理由让凶器就那么插着。”
“就那么……插着。”汤川低着头来回走着。
“确实不能认为凶手因为不当心才那么做的。留下了凶器就能轻易排查出嫌疑人,这事小孩子都知道。”
突然汤川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
“反过来,的话?”
“反过来?什么东西反过来?”
“就是、‘如果留下凶器反而对凶手有利’。刚才你说过不可能对凶手有利,但实际又如何?假如刀没有被留着,会怎样?你们的搜查工作会怎么进行?”
糙薙耸了耸肩。
“还用说?没凶器就只有找了。”
“正是如此,”汤川伸出手指指着说道,“凶手避开了这一个可能。”
“什么意思?”
然而汤川并不回答,再度开始踱步。“喂、汤川!”糙薙叫住他。
汤川停了下来。“你提过有烟花的照片。现在带着吗?”
“给。”糙薙从西装的内侧袋里拿出三张照片,放在作业台上。
汤川拿起三张照片,默默凝视着。那眼神,是科学工作者的眼神。
“印着的日期和时间,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恐怕没有,鉴证人员是这么认为的。”
汤川颌首,将目光又投向照片。深思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
“有件事,不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让我去案发现场看一看。驹井氏遇害地点的那间房。”
“你去了要干什么?”
“我有想要确认的事情。如果普通人不得入内,那就请你照我的指示到现场查一下。”
糙薙叹了口气,站起身。
“别吊人胃口了。这就给你安排去。”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两人到了驹井良介家。汤川仰视着楼梯围成的天井,喃喃说:“不出所料。”
“到底是怎么回事?干脆点告诉我。”
“哎,别太心急。接下来我就去确认情况。”汤川走向攀上阁楼的楼梯,他手里拿着东京市地图和指南针。
上了阁楼,他从北边窗户向外眺望后,又面朝东边看去,白色的月亮浮在夜空之中。
环视着屋内汤川走下楼梯,目光停在某一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