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堂堂正正当个人,过着更好、更正当的生活。你呢?不会想逃离这种不合理的对待吗?」
欣吉再度露出恍惚的眼神,彷佛望向清左卫门未知的远方。
「请不要替我们担心,村井大人,您多多保重,否则真的会无法平安下山。」
之前也听过这句话。完全没有高低起伏的语调,充满不祥气息的声音,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左卫门决定当面问清楚。
「继续追查下去,会下不了山。你以前也说过吧?」
欣吉浅浅一笑。「哦,我说过吗?」
「欣吉,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什么都没隐瞒。」
我只是担心而已。
「即使是山番士大人,仍会生病、受伤,然后命丧此地。村井大人是了不起的人,我不希望您落得这种下场。」
接着,欣吉深深一鞠躬。
「我得去田里了,恕我告辞。」
尽管缴交上年贡,工作告一段落,依旧无法悠哉度日。为了捱过寒冬,得尽量多储备粮食。
植林、耕种,仅仅是挣口饭吃,每天劳碌不休。
欣吉说,这样就够了。没有山番士在的时候,也没人想逃离。
每个人都放弃了吗?
――我们是罪人,这也是无可奈何。
清左卫门紧咬嘴唇,独自留在原地。
生吹山的秋季不长,冬季飞快到来。山脊刚出现一道白线,几天后,洞森飘落雪花,很快化为银白世界。
冰封的冬天降临。对情左卫门而 ,第二年的冬天格外难受、寂寥。
没人肯靠近他。村民总是离他远远的。连替他准备饭菜的女人也一样,不管怎么搭话,她们只会不发一语,鞠躬,点头。欣吉吩咐过什么吗?如今千治也不自主动接近他。
清左卫门每天巡视写日志,孤零零地在炉边添柴火。猛然回神,往往会发现自己整天没和人说过半句话。
睦月(一月)中旬,连续放晴数日,冻人肌骨的北风狂吹,连酒也随之结冻的寒气直渗体内,这时突然下起大雪。
宛如一大块冰层的雪地上,一再覆上新雪,容易引发所谓的表层雪崩。去年冬天有过经验,清左卫门深知这一点。
仰望生吹山的地表,已覆上滑顺犹如绸缎的雪衣。带来大雪的云层散去,蓝天重现,眼前的景致堪称绝景。但此时绝不能鲁莽登山,更严禁发出声响,只要拍手,或是一个喷嚏,就可能会引发雪崩。
「等这场雪再次冻结,一切就会平静下来。在那之前,只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