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是这样。哪家侦探?
希巴德:这无关紧要。关键是出事了。我可以说是出于担忧,或谨慎,或用其他什么词,这种词我知道的多了;我甚至可以用心理学术语来描绘,但简单说就是我怕得要命,受不了了。我想让您救我一命。我想雇您来保护我的性命。
沃尔夫:哦,出什么事了?
希巴德:没什么。只对我有些影响。他来找我,说了些话,没别的。重复他的话没什么好处。说来惭愧,我承认我终于被彻底吓住了。我怕睡觉,怕起床,怕吃饭。我想让您用尽各种方式保证我的安全。我习惯求诸语言,与您理智谈话的必要性在我大脑的某一部分形成了秩序与文雅的表象,但围绕在秩序周围以及为它所掩盖的是切切实实的恐慌。妖魔困扰,却又憧憬天堂,对于人类心理这一非凡现象我已研究多年,科学也好,伪科学也罢,最终我却归结于这唯一且简单的原始忧虑:我怕死怕得要命。那位建议我来找您的朋友说,您集众家之长于一身,还说您只有一个缺陷,她用的不是贪财这个词,我忘了她的原话。我虽不是百万富翁。但除了薪水,还有足够的私产,我也不想讨价还价。
沃尔夫:我总是缺钱,不过那是我的事。我会在这位先生伤害您之前,让他走下复仇之舰。一万美元。
希巴德:让他走下复仇之舰?您做不到。您不了解他。
沃尔夫:他也不了解我。可以安排见一面。
希巴德:我不是说——唉。这可不是见一面就能解决的。您使出浑身解数恐怕也不够。跑题了。我想我没说清楚。别说一万美元,一分钱我都不会付您,若您将他——绳之以法。哈!就说是绳之以法吧。这词儿臭得都长蛆了。无论如何,我不会参与这种事,哪怕要面对死亡。我还没告诉您他的名字。我是不会说的。恐怕我已经说得太多了。我想让您保障我的安全,而不是毁灭他。
沃尔夫:如果保障一个,需要另一个为代价呢?
希巴德:希望不会如此。我要祈祷。我能祈祷吗?不,祈祷已从我的血液中清除了。我当然不会要求您给我一个安全的承诺,但您的经验和才华——我相信凭您的经验和才华,要多少钱都不为过。
沃尔夫:胡说。我的才华为无价之宝,希巴德先生。我想您是要我保障您的安全,防备那人的恶意行径,又不能采取任何暴露或束缚他的措施,对吗?
希巴德:是的,先生,完全正确。我还听说只要您竭尽所能去做某事。任何想要阻止您的企图都是徒劳。
沃尔夫:我没什么能力,我要么是天才,要么什么都不是。在这件事上,我什么都不是。不;希巴德先生,虽然我的确需要钱。如果您坚持做堂?吉诃德,该怎么做呢?
首先,如果有人靠您养活,您需要丰厚的人身保险;其次,耐心地接受现实,死亡是迟早的事。当然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一样。我们与您同病相怜,只不过您现在病得较重。我的建议是,不要在预防上耗费时间和金钱。如果他决定杀您,如果他具备普通人的智力——就别提您对他的溢美之词了——您就死定了。杀死同类的方法有那么多!比如做其他日常工作,比如剪枝、打谷、铺床、游泳等方法,太多了。我所见过的都些一般性谋杀,其轻而易举常令我叹为观止。想想看:猎物伸手可及,只要下定决心,拿起武器,我估计一般性谋杀,充其量只需要十到十五秒,而杀死一只苍蝇通常还得八到十分钟。至于慢性中毒,或其他类似死法,死亡所需时间当然会长些。但谋杀行为本身通常非常快。再想想:杀猪的方法不过两三种。杀人的方法却有几百种。如果您的朋友有您所赞赏的一半的才华,又不像普通杀人犯那样墨守成规,那么你们这些会员还没被干掉一半,他可能已经发展出一套形式各异且趣味十足的保留剧目了。也许他还能自创几种。还有,在我看来,您还是有希望的。毕竟,您或许不是下一个,也不是再下一个,或再下下一个;那么或许在此期间,他会算错,或倒霉;或者你们中的哪位会员不像您那么“堂,吉诃德”,没准儿愿意雇我。这样您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