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要知道,如果在过去,蔡平先生花这份心思当然还值得。历史上许多最有效的警告都是用诗来写的。至于蔡平先生的大作,就算从历史角度看有些许价值,我也觉得他用词太啰唆,虚张声势,绝对诘屈聱牙。我虽不是韵律学专家,也听得出来。”
做生意时唠唠叨叨,这可不像沃尔夫,我拾头看着他,心想他要干什么。而她也那么盯着他。没工夫看了,他接着说:
“而且,我怀疑,特别是第二诗节一一我想他会称之为诗节一一是抄袭。许多年前,我读过斯宾塞①(埃德蒙?斯宾塞 (Edmund Spenser,1552—1599),英国诗人。主要诗作有《牧羊人日历》、《仙后》、《爱情小唱》等。)的诗,我突然想起来里面似乎有个动物列表。阿奇,请你把那本斯宾塞的诗集递给我好吗?第三个书架,门右边。不是,那边,再下一本,深蓝色,带压花的。就是那本。”
我把书拿下来递给他,他翻开书,开始浏览。
“《牧羊人日历》,我肯定,也许是《九月》。这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即便是找到了,这点成就也不值当为它浪费那几分钟。您会原谅我吧,希巴德小姐?‘公牛祈祷渐熄……站在粪堆上的公鸡……凶残的羊扑向猎物……’不对,显然不是。是提到了动物,但不是我想的那首。还是算了吧,不在这儿。不管怎样,能再读读斯宾塞还是很好的,哪怕是稍许浏览。”他坐在椅子里,尽量把身子往前挪,都快摔出去了,才把书递到希巴德小姐手里。“这本书的装帧堪称典范,值得赏玩一番。当然是在伦敦印的,但其实是在纽约,由一个瑞典男孩儿装订的,那孩子今年冬天恐怕要饿死了。”
出于礼貌,她勉强翻了翻书,打开看看,再看看书脊。沃尔夫又开始摆弄他抽出来的那些文件。显然,她已经看够了。我起身把书放回书架。
沃尔夫说: “希巴德小姐,我知道您想要的是行动,毫无疑问,您对我已经够有耐心了。请原谅。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
“当然可以。我觉得一一”
“当然,抱歉打断您。就两个问题。首先,您叔叔最近是否入了人身保险,您知道这事儿吗?”
她不耐烦地点点头。“但是,沃尔夫先生,这不相干一一”
他打断她,替她说完:“和保罗?蔡平这个邪恶的独裁者不相干。我知道,也许不相干。这笔保险数目很大吗?”
“我想是的。是的,很大一笔。”
“您是他的受益人吗? “
“我不知道。我想是吧。他跟我说您和他提起了保险。然后,大概一周前,他告诉我他已把保险手续都办妥了,由四家公司分担。我没太在意,我当时在想别的事。他这么做,我很生气,我想劝他……我想我妹妹露丝和我是受益人。”
“不是保罗?蔡平?”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又合上。她说:“我没想过这一点。也许是他。我不知道。”
沃尔夫点点头。“是的,一个感情用事的浪漫派可能会这么做。好,第二个问题。您为什么来找我?您想让我做什么?”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想让您找到保罗?蔡平的罪证,让他罪有应得。我可以给您报酬。您跟我叔叔说要一万美元,我可以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