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了,两只皮箱与马场番太郎的尸体,是构成这个诡计的三大要素吗?到此为止都还是正确的。可是,虽说要构成这个诡计,这三项的确是不可或缺的,但因此而断定,这三个要素一定要在一个时空有所交集,这就是我的失误了。因为我没有想到,在某个时间点上,只要两只皮箱,就能构成这个诡计的基础。虽说如此,但并非只要有两只皮箱,就能够完成这个诡计,还需要加入整出戏里,最重要的角色——尸体,才能够组成这个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诡计。所以举出三个要素这个思路,是绝对没有错误的,但是,乖乖地掉入了蚁川爱吉设计的陷阱这一点,不管怎么看,都是我输了。”
话是这么说,鬼贯警部却没有露出丝毫懊恼的神情,还轻笑了几声。
“我们之前都没发现,皮箱是在蚁川家被替换的呢!”丹那刑警低声叹息着。
“不过,我们已经知道:蚁川爱吉拥有跟膳所善造同一款型的皮箱,以及运输行的老板,曾在蚁川家打包这两件事,这就等于一切的资料,都早已提供给我们了。所以说,如果我真是一个明察秋毫的名侦探,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应该会两眼发亮,快刀斩乱麻地把这谜团给解决了吧!……反过来,从逻辑上来说,除了那个时候以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这么一说,的确是那样没错……”丹那刑警双手抱胸,怅然若失地叹息着。
“是啊,打一开始,解开谜团的线索,就放在我们的眼前了。这些话虽然我已经重述了多遍,但我还是得再说一次,我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尸体吸引了,根本没有余力,想到塞入尸体以前的皮箱。我已经意识到,两只皮箱可能是在二岛站碰头时被交换的,却没有再更进一步联想到,两只皮箱曾在蚁川爱吉家会合这个事实。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把全副精神,都放在尸体的移动上,造成了思考上的盲点。而送到若松车站的是X皮箱——反过来说,就是寄送到二岛车站,由近松千鹤夫领取的皮箱,就是Z皮箱——这个先入为主的观点,则遮蔽了我的双眼,让我陷入了动弹不得的窘境当中。现在回头一看,应该会觉得整件事情,实在是简单到可笑了,果然凡事都是哥伦布的鸡蛋①啊!”
①在一次宴会上,哥伦布又听见有人在讥笑他了。“上帝创造世界的时候,不是就创造了海西边的那块陆地了吗?发现,哼,又算得了什么!”哥伦布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从盘子里拿个鸡蛋,站了起来,提出一个古怪的问题:“女士们,先生们,谁能把这个鸡蛋竖起来?”鸡蛋从这个人手上传到那个人手上,大家都把鸡蛋扶直了,可是一放手,鸡蛋立刻就倒下了。最后,鸡蛋回到哥伦布手上,满屋子鸦雀无声,大家都要看他怎样把鸡蛋竖起来。哥伦布不慌不忙,把鸡蛋的一头在桌上轻轻一敲,敲破了一点儿壳,鸡蛋就稳稳地直立在桌子上了。哥伦布离席而去时,还留下了一句令人回味的话:“虽然是很简单的游戏,你们却没有一个人会做;知道怎么做之后,大家却都说太简单了!”故事说明有时候看似常识的东西,往往会因其过于普通而被人忽略,近而钻入牛角尖。
“不,一点儿都不可笑。这案子是警部您跟蚁川之间的智力对决吧;解开了这个谜团,代表您已经胜过他了啊!”丹那刑警笑着称赞道。
鬼贯警部的脸上,瞬间闪现意兴阑珊的表情。他有气无力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用平缓的语调喃喃说道:“不对,胜利的人是蚁川爱吉那个小子。我想都没有想到,马场番太郎在柳河拍打桌子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按下了启动开关,让这起案子的齿轮,开始呼呼地转动了。我直到刚才为止,都紧咬着一个解释不放,跟看到风向鸡指着北方,就认定现在吹的是北风一样啊!……”
05
华灯初上,银座的柳树,冒着柔嫩的淡绿色新芽。在往来行人轻快的脚步中,感觉得出浓厚的春天气息。
鬼贯警部与丹那刑警结伴而行,在街上随兴漫步。
“银座已经差不多复兴起来了,真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