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插话说:“等一下,你能不能想起,在栎树上发现那张画的准确日期是哪天?”
“是十二月二十九日。”
“你刚才说,前门上出现的第二张画是在二月十一日。费尔斯小姐,谢谢你。这事很有意思,请接着说下去。”
“大约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我和我父亲正坐在饭桌前。”我们的委托人继续说到,“那是一个暴风雨之夜,大雨如注,狂风怒吼,好象在这古老宅邸那裂着大口的壁炉架下面有一个迷途的鬼魂似的。吃过饭,我父亲正在枝形烛台的亮光下,坐在饭桌旁,阴郁地喝着葡萄酒。他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马上被我的表情惊呆了。当时一种极端恐怖的情景足以使我的血液凝固。就在我的前面,也就是他的身后,有一扇窗户,上面的窗帘没有完全拉好,留下一条缝隙,露出被雨溅湿的玻璃,暗淡地反射着烛光。
有一个人的面孔在窗外,正透过玻璃向屋里窥视着。
“这个人用手挡住脸的下半部,但在他那顶破帽子的帽沿下面露出一双带有邪恶笑意的眼睛却正对着我的目光。
“我父亲一定是本能地意识到危险就在他的身后,因为他从桌子上抓起一个沉重的烛台,扭转身去把它甩到窗户那里。
“玻璃碎了,发出吓人的声音。怒号着的风从破碎的窗扉灌进屋来,我看见窗帘被风吹得象巨大的紫蝙蝠翅膀那样飘荡着。其余的烛火被吹得暗淡无光。当时我一定晕过去了。
醒来时,我已躺在自己的床上。第二天,我父亲没提这件事。村里来了一个人把窗户修好了。福尔摩斯先生,我的叙述就要结束了。
“三月二十五日,也就是整整六个星期零三天以前,我父亲和我坐下准备吃早饭时,发现桌子上放着恶魔天使的画,六个加三个,但这次那张画的下部没有写着数字。”福尔摩斯认真地问道:“你父亲怎么了?”
“我父亲听天由命,平静得象等待着不可逃避的厄运的人一样。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温柔地看着我,他说:‘已经来了。这就好了。’”我一下子跪到他身边,求他把警察找来,以便结束这种神秘可怖的状况,解脱它笼罩在我们那凄凉生活的令人心寒的阴影。他回答说:‘孩子,阴影就要解除了。’“接着,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把手放在我头顶上。
“他说:‘如果有人,如果有陌生人和你联系,你只能说你父亲一直不让你知道他的事,说他要你说明制造者的名字就在枪托上。如果你重视你那即将开始的更为幸福的生活,你就记住这些话,把别的统统忘掉吧。’说完,他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从那时起,我很少见到他。最后,我鼓起勇气写信告诉罗伯特爵士说我遇到重大的困难,希望见到他。然后,我编造了一个借口,在昨天偷偷地离开家来到伦敦。在这里,罗伯特爵士听我亲口叙述了一点情况之后,建议我坦率地把全部情况都告诉您。”我从来没看见过我的朋友比这时更严肃。他皱着眉头,沮丧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