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能多喝点苹果汁呢?”康纳问。
“因为,”谢里尔带着母亲的耐心回答,“苹果汁会让你拉肚子的。”
“真的吗?”
“真的。”
我的右面,伦尼正喋喋不休地对孩子们极尽鼓励之能事。“你是最棒的,里基。”“加把劲,皮蒂。”“那就是我说的积极进攻,戴维。”他总是把他们的名字加一个后缀字母y[x8]。唉,令人讨厌的是,每当他兴奋得过了头时,连我也被叫成了马基。
“马克叔叔?”
我感到有人在扯我的腿,我低头看着26个月大的康纳。“怎么啦,伙计?”
“苹果汁会让我拉肚子。”
“知道啦,”我说。
“马克叔叔?”
“噢?”
康纳以最严肃的眼神看着我。“拉肚子,”他说,“不是我的朋友”
我扫了一眼谢里尔。她掩饰着微笑,但我也看出了她的关注之情。我回头看看康纳,“可要记住哟,小家伙。”
康纳点着头,对我的反应很高兴。我爱他。他使我伤心的同时,也给我带来了欢乐。26个月,比塔拉大两个月。他在我眼皮底下一天天长大,我的心情既是敬畏,又是渴望,渴望得简直能点燃一座火炉。
他转身回到母亲那儿。谢里尔周围散乱地堆放着许多物品,她就像一头丰收时节背上驮满东西的骡子。有迷你特梅德果汁盒子和营养谷物条。有帮宝适牌的尿不湿纸尿裤(难道还有尿得湿的?)。有含有芦荟成分的哈吉斯牌手帕,专门用于擦拭饱受歧视的小屁股。有产自伊文弗洛的歪嘴婴儿瓶。有肉桂色的全麦面包,洗得干千净净的供婴儿食用的胡萝卜,掰成一瓣瓣的橘子,切碎的葡萄(切成一条条的,防止噎着)。还有一条条的东西,我想可能是奶酪。所有这些东西她都一丝不苟地装在自己的拉链袋里。主教练伦尼正向我们的队员大声叫嚷着制胜策略。我们进攻时,他就告诉他们“射门!”我们防守时,他就建议他们“拦住他!”有时候呢,就像现在,他就对这场比赛的奥妙之处提供他精辟的见解:
“用脚踢球!”
伦尼在一口气喊叫了四遍之后,扫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翘起大拇指,示意他继续这样干。他也想伸出手指向我示意,但是有一大堆小家伙在盯着他。我又叉起胳膊,眼睛斜视着球场。孩子们像职业运动员一样左冲右突。他们穿着防滑鞋,袜子向上拉到一直遮住护膝。即使一丝阳光也没有,多数人眼睛下面都涂了黑色的润滑脂。有两个孩子甚至把呼吸用的条形绷带绑在鼻子上。我看着凯文——我的教子,按照他父亲的指示,一脚踢在球卜,之后重重地撞在我身上。
我趔趔趄趄地向后退去。
我的日子常常就是这么打发的。我会看看体育比赛,或者与朋友聚聚餐,或者给病人治病,或者打开收音机听听歌曲。我会按部就班地做事,一般来说感到相当体面。之后呢,嘭,出其不意遭到重重一击。
我泪如泉涌。这种事在谋杀绑架案发生之前从不会发生。我是个医生,我知道如何在工作和个人生活中保持泰然自若的神态。但是我现在就像某些自以为是的二流影星,随时随地都戴着太阳镜。谢里尔抬头看看我,我再次看到她的关切之情。我挺挺胸,强作欢颜。谢里尔变得越发漂亮了。事情有时就是这样。身为人母会让有些女人如鱼得水。这会让她们的外表出现奇迹,焕发出亮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