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睡着呢,”我说。
“是塞德曼医生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塞德曼医生,我是阿贝·坦斯摩尔。”
我开了门。近看他是个很帅的男人,有点像詹姆斯·泰勒。他穿着条牛仔裤和一件褐色的T恤。我看到他蓝色的眼睛里夹杂着一点血丝。我知道自己的眼睛也是这个样子。好长时间,我们只是彼此凝视着。我想开口,但说不出来。我向后退了几步,把他让进屋。
“你的律师顺道去过我家。他,”——阿贝停住了,使劲抑制着感情——“他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们了。洛兰和我一夜没睡。我们商量来讨论去,哭了一阵又一阵。但我想,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只能有一个决定。”阿贝·坦斯摩尔努力控制着自己,但还是没有控制住。他闭上双眼,“我们不得不把你的女儿还给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摇摇头。“怎样对她最有利,我们就得怎么做。”
“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塞德曼医生。”
“请叫我马克。”这是个意在不言中的事,我是知道的。但对这事我并没有心理准备。“如果你担心进行一场冗长乏味的官司,伦尼不应该——”
“不,不是因为这个。”
我们又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我朝房间里的椅子指了指,他摇摇头。接着他看着我。“整整一夜,我一直在想像你的痛苦。我觉得不能想像得出来。我想一个人总会有一些他没有经历过的东西。也许这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你的痛苦并不是洛兰和我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尽管你肯定是极其痛苦。也不是因为我们自责。事后想想,也许我们本应怀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去过巴卡德先生那里,但是各种费用加起来得要有十几万美元。我不是富人,付不起那笔钱。接着几周之后,巴卡德先生给我们打了个电话。他说手头有个婴儿需要马上找个地方。他说她不是刚出生的,她母亲刚把她遗弃了。尽管我们知道这事有点不对劲,但是他说如果我们要这孩子的话,就不要多嘴多舌地刨根问底。”
他的目光移向别处,我盯着他的脸。“我想,就内心深处而言,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得很,但只是不愿面对它。不过那也不是我们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我抑制着感情。“那是什么原因?”
他的目光慢慢地转向我。“你不能因为理由正当而办错事。”我肯定露出一脸的困惑。“如果洛兰和我不这样做,我们就没有资格来抚养她,我们希望让娜塔莎开心,我们想让她做个好人。”
“你们也许是实现这一切的最佳人选。”
他摇摇头。“不是那么冋事。我们并不能向孩子们提供父母所能提供的最好条件抚养他们,你和我都不能下这样的定论。你不知道作出这个决定对我们来说有多难:或许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