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迪和珀尔你认识吗?”
他仍然不动声色,似乎确认某个人的存在也算打破规矩。“不认识。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我吃了一惊,“真的吗?我可以到处看看?”
“这里又不是私人俱乐部,谁都可以来,”他说。
“谢谢。”
我在公共休息室转了一圈。这里很宽敞,足够容纳现有的25人。房间一角有一台大电视机,但屏幕是黑的。唯一的书架上摆着一整套古旧的百科全书。一个家伙占了一张沙发,盖着外套,蜷在上面睡觉。有几个人在说话,大多数人无所事事。唯一例外的是坐在瑙加海德人造革沙发上的两个女人。她们分坐沙发两端,一个在不停地拆一件粉色毛衣,毛衣越拆越小,最后变成她膝上的一团粉色毛线。另一个在用19号毛线针织一团深绿色的羊毛线,织的什么看不出来,有突起,有不规则的边,还有因为掉针形成的洞洞。最近我不怎么织毛衣了,可我深知其中的痛苦。那个强迫我按长度背诵全世界河流的姨妈(尼罗河,亚马逊河,长江,密西西比一密苏里河,叶尼塞河,黄河……)还教会我针织与钩织(不是出于喜爱,而是为了培养耐心)。6岁的孩子没人能坐超过一分钟的,我却要学习这些。
目前的情况是:找不到珀尔,找不到丹迪,找不到费利克斯。我已经尽了力,人都死了,就算他需要帮忙,现在提供服务为时已晚。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向阿伦·布卢姆伯格汇报情况。有名字,有体貌特征,他应该可以找到治疗过此人的医生。
“名叫特伦斯的流浪者,一腿严重跛足”,尽管不够全面,仍是正确的一步嘛。好了,我的调查到此为止。
03
周一,我打了三次电话去法医办公室找阿伦·布卢姆伯格,都没找到。我留了言,请他有空时回电。其实我完全可以在留言时讲明我得到的那点儿信息,可我希望听他亲口赞赏我机智。我在办公室混了一整天,神不守舍。平时我5点下班到家,今天提前了,4点15分便回到家。找停车位时,我两次经过罗西的酒馆。房子已经被巨大的长方形防水布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红白蓝相间条纹是造出了马戏团的效果。我在海湾路拐弯处一个半正式的停车场泊了车,只有这地方了。
我走进后院,穿着T恤、短裤的亨利正光着脚辛苦地工作,人字拖扔在石板路上,脸上沾着脏,头上冒着汗,腿上带着泥,鼻子和双颊被太阳照得绯红。显然,为了重新种草坪,他已经翻地翻了两三个小时了。有些地方直接用碎土机打碎,然后用专门租来的滚轧机碾平。一块上好的草皮已经被掀到墙边,旁边还立着一把铁锹。
最近他得到了一张松木园艺操作台,目前靠在车库墙边,镀锌的台面外加两只抽屉,用于存放他的手套和园艺工具,下面的架子上放着他的铜水壶和一大包泥炭藓。旁边的墙面用来挂大件工具:木把手的耙子、铲子、耕耘机以及各种大小的修枝剪。墙上画好了区域,确保每件工具用完后回归原位。
他的秋季规划还包括将36株万寿菊从旧塑料花盆移植到陶土花盆。我的小门廊已经被他用6株这种铁红色的花围了起来,挺喜庆的。
“你在忙呢,”我说。
“准备入冬。再过两周取消夏令时,这个时候天就黑了。你怎么样?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