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来对着我的指尖发表了意见。“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用拐弯抹角。”
“是你哥哥打电话说的吧。”
“你有没有搞错?你前脚刚走,他气得咬牙切齿。这话不应该告诉你。”
她把左手从温水中抬起,放在方巾上,像拍菜叶一样用毛巾拍干水分,随后将小盆移到我的右手边,把右手泡进去,再给我的左手涂上甲缘油。
我说:“很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
“别理他,他就爱搞事。你怎么找到我上班的地方?”
“你哥哥的房东。”
“大跛。他俩一个高中,他比伊桑高一年。我俩约会过,你信吗?”
“有点无法想象。”
“我和你有同感。那时我16岁,以为他是镇上的人物。”她不说话了,专心修理我的手。
“你父亲的遗嘱你知道了吧?”我试探道。
“我们都知道了。一小时前,嘭嘭嘭,我看电话线都要烧爆了。”
“你母亲知道了吗?”
“她什么都知道。你问她干吗?”
“不知道她对你父亲的死讯是什么感受。”
“她说‘谢天谢地’,懂了吗?你得当心玛米,连我妈也搞不过她。吵架这种事,她俩谁也不让谁。”她拿出一把小剪刀,开始修剪我的甲缘和死皮,“玛米是伊桑的老婆,如果你不知道的话。”
“我没见过她,但知道她的名字。她在上班。”
“那女人可了不得。”
“怎么说?”
“她是市政执法员,物业管理、弃置车辆,随便什么事,只要投诉,她一定解决到底。可惜我爸‘闹事’的时候她不在场,否则肯定好好教训他。”
“我估计你母亲不会那么做吧。”
“玛米是那种有话当面说的人,我妈喜欢暗中操作,尤其善于利用负罪感。”她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那一汪蓝色令我怦然心动。“你已经见过伊桑了,还来找我干啥?”
“我把资料留给他,但我担心他不交给你和埃伦。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
“不难接受。你觉得我爸有多在乎我们?他是自己喝死的。他不在乎我们,从不考虑我们。他让妈妈受了多大的苦,她根本不该受这些苦。”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抛光块,开始专心地抛光我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