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详着照片,微微一笑。“1949年,好像就是昨天,我们当时多年轻啊,这裙子当年可是时髦呢。”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那时我刚从城市大学毕业,等着入学上护理学校,在一家小诊所做前台接待。他要补牙,提前来开一张抗生素的药方。我们聊了一会。我下班后发现他在停车场等我,请我喝咖啡,我同意了。”
“故事就这么开始了,”我说。
“是的吧。我被他迷住了,他温柔可爱,彬彬有礼,还有些害羞,因为他有马方症,其实并不严重。他脊椎侧弯,手指过长,视力极差,但我不在乎。”
“你的家人怎么想呢?”
“他们想不通,可是他们没有阻止我。我想他们是觉得这段关系不会长久吧。我不想生孩子,他又有遗传病,风险太大,我们不能要孩子。”
“明白。”
“是的。大家都不理解我怎么会看上他,可我不在乎。”
“他真是幸运儿。”
“我也很幸运。我估计你们没有找到应收账款,也没找到现金吧。”
“是的。不过我承认大部分东西我都没仔细看。你是怎么判断该留什么,该扔什么?好多东西看上去就是垃圾,请原谅。”
“他在家里的东西也一样。他显然有很多秘密,我总担心他把有价值的东西藏在哪个角落了。”
“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说。
“非常感谢。”
“我想说明一件事情。出于某种原因,皮特持有属于原来公司的文件,公司所有人是本·伯德和莫利·夏因。我担心那些合同和报告一旦泄露会引起不良后果,所以我把文件留下来了。如果扔进垃圾堆,真不知道最后会落到谁手上。”
“我哪里能知道少了一箱呢,谢谢你告诉我。”
我们继续聊了一会儿,我便告辞了。我留了一张名片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临走前,她忽然抓住我,“请帮个忙,请你……要是你觉得为难,你尽管说。我想为皮特办悼念仪式,不是现在,大约一个月后。他没什么密友,不过大家都认识他,也喜欢他。他不可能有仇敌的。不知你是否愿意为他致悼词。你们在一起共事了那么久,你比其他人都了解他。”
我的脸腾地红了。以我对皮特的轻蔑厌恶,她邀请谁也不应该邀请我站到台前颂扬他的优秀品格。可是露丝那么温柔,那么天真,让她去面对这一切真不公平。我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开口。
“不知道啊,”我说,谎话像消化不良时冒出的胃胀气一样,冲口而出。“我最害怕当众发言了,那种场合很吓人。有一次在主日学校要我念一段圣经,我就昏倒了。我真的很想帮忙,可我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