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的花灯还妥帖地放在布袋里,并没有一点损坏,她拿了灯和火石,跳出窗外,到那月牙潭边的石头上坐下,点亮了灯。
潭水漆黑一片,烛光晃动着,在水面轻柔地荡漾,泛起涟漪。
望九抱膝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灯许久,她忽然想到了梁崇安。她想,他见过自己的母亲吗?他和她一样,盼着有一天能和母亲相见吗?
她又想,她的母亲还活在这人世吗……
心忽然沉了下去。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便是几阵轰隆的雷鸣,似乎要下雨。望九起身,欲回屋去。
这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她不得而知。转过身的一瞬,望九的瞳孔一下放大了,那个黑影距离她不过一丈。
她惊惧极了,张嘴,想要唤梁崇安,可已来不及——赵拂尘捏了个决,摊开手,朝她轻轻吹了口气。
望九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随后便没了意识。
……
像是睡了很久,很沉,无梦,倒是酣畅,望九抹掉口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话。听声音,一个是少女,一个是青年人。
那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说话又急又快,活像蹦豆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那少女说:“师父!你忒不济!想当年你可是玉清子师叔祖最看重的小弟子,可现今却此般淫贼,每夜的不见影踪,也不晓得在外边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听听这城里的风言风语!现如今更甚了,居然将人迷晕了背到观里!我看,这道也不必学了,这仙也不用修了,不如就此散伙罢!”
那青年人声音懒洋洋,似乎有点无奈,“那个,小石,我……”
那少女说:“师父!你莫要狡辩!”
她走到床榻边,将望九翻过来,指着她便道,“师父!这小子瘦条条一个!便是你迷上了男人,也请挑个壮实一点的,如他这般的弱不禁风,哪里禁得住摧残。”
“……”
这少女虽眼神不佳,雄雌不辨,为人倒是有几分正义感。望九在心中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后,她缓缓睁开眼,还没说半句话,便重重地咳了好一会儿——好一个病入膏肓的样子!
“这位姐姐,”她气若游丝道,“你说得太对了,我,我简直就像那霜打过的黄花菜,一碰就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