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出现。我抽了最后一口,把烟扔出窗外,倒车。正当我转出车道开上进城道路时,他的车在街对面出现了,靠人行道停着。我继续前行,上大路后右转,保持正常的速度,免得他为了跟上我把汽缸烧坏。大约一英里路外有一家叫“老饕”的餐厅。餐厅的屋檐低矮,有一道红砖墙隔离街上的喧嚣,还有个吧台。入口在屋侧。我停车走进去,里头一个客人都没有。酒保和领班正在闲聊,领班没穿制服,站在置放订位名册的高桌旁边。簿子是打开的,上面列写着今晚用餐的订位者。现在时间尚早,要个桌子并不难。
用餐区的光线昏黄,烛光摇曳,一道小墙将它分为两个区。可以想象三十个人同时进餐的拥挤。领班把我安置在角落里,点亮桌上的蜡烛,我点了一杯双份的吉布森威士忌。没多久服务员过来,准备把另一份餐具移走。我要他先别移动,待会儿也许朋友会到。我看着菜单,这里的菜单几乎跟用餐区一样大,要是我无聊的话还可以拿把手电筒慢慢看个够。这家餐厅是我所见过最昏暗的,就算你妈坐在邻桌,你也不会认出来。
我点的威士忌上来了,杯子的外形隐约可见,里面晃的东西就不知是什么了。我尝了尝,还不坏。就在这时候,戈布尔悄悄坐进我对面的位子。我费劲地盯着他看,样子跟前一天差不多。我继续瞄菜单,上面的字迹像盲人用的点字。
戈布尔把手伸过来拿起我的冰水就喝,“你跟那个女的进行得怎么样了?”
“哪儿也没去成。问这干吗?”
“那你们俩上山去干什么?”
“本来打算风流一下,可惜人家没心情。你关心这些干什么?你要找的人不是米切尔吗?”
“很好笑的笑话。‘不是米切尔吗’。我记得你上回说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后来知道了。还见过面呢!他当时烂醉如泥,跟只猪一样,差点没让人家撵出去。”
“很好笑。”戈布尔讥讽地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因为别人都是这么叫他的啊——你想那实在是笑死人了,对不对?”
他冷笑道:“我说过要你别插手我的事。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我查过了。”
我点起一根烟,先往他脸上吐了一大口,“有本事就查呀。”
“死不认账,哈。”他不屑地说,“我可是能放倒壮过你好几倍的大汉的!”
“说个名字来听听。”
他倾身靠近我,服务员刚好走上来。
“波本加水。”戈布尔对他说,“要真材实料的,那种酒吧威士忌鬼才要喝。你休想在我的酒里动手脚,我一喝便知。水要用矿泉水,这城市的水简直不能下咽。”
服务员没动,只是盯着他看。
“我再来一杯一样的。”我推推杯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