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说记录表只有个大概的老小区位置,不清楚是哪个单元哪层楼。
光是那个片区就有够偏的,司机师傅看她一个小姑娘新年夜里打车来这么偏的地方时,还不放心地多问了两句。
梁晚开始也没想这么多,看到远离城市烟火时,才意识到这地有多偏,居然还有一久年不修的公交车站。
她原本还担心白来一趟,但到了之后发现这区虽然偏,但没几栋楼,绕来绕去也就那两三条破巷子。
巷口的麻将馆里今天格外冷清,街坊邻居都回各家过年了。
楼下巷子里亮灯的是一家花里胡哨理发店,门前闪着两柱三色转灯,烫着大波浪卷的半老徐娘正坐在电视机前嗑瓜子。
满是脏污狼藉的墙道,瘦弱靡痿的老头偷窥着女人腿根的风光。
正当他看得痴迷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大爷!”
老头被吓得下意识地抖擞了一下,年岁大了经不住吓,差点没站稳。
惊恐地转过头来,就瞧见一个长相明艳的小姑娘眨着一双大眼睛,正一脸笑地望着他。
老头连忙假模假样地收回刚才那副窥视入迷的表情,就听梁晚皮笑肉不笑地说:“您认识谢程里吗?”
老头本来还有些心虚,听着这名后狐疑地打量她几眼,问:“你找他干嘛?”
看来是认识。
“我是他朋友,找他玩儿!他住几栋几楼啊?”
朋友?这样想着那张包裹着骨头,满是褶皱的脸便堆积出笑容来。
这老头笑起来时,莫名让人背后一阵馊冷、头皮发麻。尤其是看着他现在盯着自己的模样,梁晚就想起他方才苟着背那副为老不尊的恶心相。
她刚想出言,就刹然听见身后的唤声。
“梁晚。”
他语气很淡,声音却大,隔得很远也能听见。
十六七的少年,修长的身影在那漫天大雪的黑夜里显得瘦削极了,他穿着看起来不太厚的羽绒服,锋利的轮廓临摹着一层清寒遥远的冷寂,被冻红了的鼻梁为他稍显了些血色。
谢程里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有些不确定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直到梁晚闻声转头过来看他,那一瞬间,彼此都不禁滞愣住了。
女孩看清是他后便莞尔笑了起来,连眸光都亮了几分。
冷清的天气,荒芜的巷口,少女明眸皓齿,每一分直达眼底的笑意都是从未有看到过的惊艳璀璨。
天寒地冻的暮夜里,冰冻的心脏似乎重新被灌入新鲜的热血,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刻脉搏猛烈的跳动,在提醒他自己还活着。
她朝他跑过去前,还笑盈盈地回眸和老头挥手再见,语气却是别有一番的恶劣玩味:
“老不死,小心眼睛被人挖。”
老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膛目结舌。
高高的路杆,堆耸着连日来的积雪。
少女小跑过去,没两口就喘上了气,两颊透着淡淡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