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太妃是圣上生母,内侍心里虽焦急,却也不敢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德太妃穿过花厅向沈离的寝屋走去。
一进屋,德太妃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药味清苦,那清苦中却搀着一丝清甜,正是雪棠常熏的鹅梨帐中香的味道。
德太妃拧起眉头,踩着绵软的地毯绕过屏风,将目光投向矮榻。
雪棠正侧坐在榻边给沈离喂药,她没有束发,柔亮的乌发披散在肩头,娇妍中又多了几分婉约,被海棠色的中衣一衬,越发显的人比花娇,这副祸水模样,莫说男子,便是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生的美,伺候起人来却格外笨拙,沈离也不介意,哪怕胸前和手臂都缠着纱布,却还是俯下身,迁就着雪棠,一口一口把她喂的药吞入腹中。
德太妃的目光凝在沈离的伤口上,眸中满是心疼之色,她的儿子最是谨慎,断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定是为了雪棠才身受重伤。
怒从心头起,德太妃上前一步,眼睛直盯着雪棠,厉声训斥:“安宁,你昨日到底往哪里去了,怎么还害得你皇兄成了这副模样?”
责问完尤觉得不解气,接着道:“你也太放肆了,连累你皇兄也就罢了,竟还敢披头散发面圣,若不是你皇兄宽宥,定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幼时,德太妃居于长乐宫的偏殿,日日都到正殿和贵妃说话,她说话时犹如和风细雨,再和善不过。
雪棠从未见过德太妃疾言厉色的模样,因着反差过大,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怔楞在原地。
相较于雪棠,沈离倒是十分从容,他伸手把雪棠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低声道:“你刚沐浴完,莫要着了凉,快到耳房披一件外衫。”
他的声音十分温和,犹如和煦的春风,顷刻间便将雪棠心底的不安吹散,雪棠不再思索于德太妃的则问,她点点头,转身向耳房走去。
待人影不见了,沈离才看向德太妃:“母妃安好,儿子身体不适,请恕儿子不能起身相迎。”
沈离分明是在护着雪棠,这才将人支走,可相较于他的身子,雪棠便又显得无关紧要起来。
德太妃大步凑到沈离身边忧心忡忡查看他的伤口。越看越觉得心惊,那伤口又长又深,实在骇人。也不知她的儿子究竟经受了什么?
德太妃捏紧腕子上的手串,凝着沈离询问:“你老实告诉母妃,到底是如何受得伤,是不是和安宁有关?”
沈离轻笑一声,低声道:“儿臣是被霍青所伤,又如何和安宁扯得上关系?安宁最是乖顺,母妃莫要胡思乱想。”
沈离言之凿凿,但德太妃总觉得他有所隐瞒,她的儿子她最了解不过,他既有心隐瞒,她便什么都问不出来。
德太妃也不再做无用之功,柿子得挑软的捏,她没必要和自己的儿子过不去。
德太妃不再继续适才的话题,召来太医询问沈离的伤势,得知沈离没有性命之忧才离开太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