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殿下去药浴了,洛元悄悄将刘宝拉到一边,厚着脸皮请教:“刘公公,我今日又是哪里说得不妥啊?”
刘宝原本不想管他,但若是殿下心情不畅,连带着自己的差事也不好做,这才勉为其难将香囊一事说了。
洛元听得目瞪口呆,甚至大为震撼:“不就是娘娘没将自己第一次绣的香囊赠予殿下么,至于这么……”
他左右看了看,虽然无人,仍旧小心翼翼地将“阴阳怪气”一词换为了“大费周章”。
刘宝一脸同情地看着这个榆木脑袋,他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何等艰巨的任务,若是琉明寺内查不出什么,那便是办事不利;若是当真查出了什么……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洛统领去琉明寺的时候,不妨顺便也为自己上柱香,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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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沐夷光终于将这五毒香囊绣好了,得意洋洋赶来端敬殿为自己邀功。
此时太子殿下刚沐浴完不久,坐在那张紫檀木雕云龙纹的书案后头,一身素白云纹交领深衣已经穿戴整齐,头发却湿漉漉的,发尾还在滴水。
沐夷光眼也不眨地看着,见惯了殿下一丝不苟的样子,难得如此慵懒随性,脚下的红地锦花纹栽绒宫毯厚重绵软,水落无声,却在人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刘宝捧着棉帕站在一旁,纹丝未动。
这就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他替殿下等着娘娘来动手呢。
沐夷光果然心疼地去取了那棉帕,站在陆修珩的身后为他擦起头发上的水来:“殿下怎的不将头发擦干便出来了?”
陆修珩不说话,而是掩唇轻咳了两声,卷翘浓密的眼睫轻轻扇了扇,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愈发显得脸色苍白。
他这才慢慢说道:“无妨,太子妃有事要见孤么?”
沐夷光心底的怜惜都要泛滥成灾起来,此刻才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懂事了,若是为了这香囊而惹得殿下病情加重,那可如何是好?
她手下动作愈发轻柔:“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殿下的身体才是头等大事,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陆修珩将头微微后仰,微闭着眼睛,更方便她动作,镇定自若道:“夫妻之间亦无小事。”
刘宝在旁边听得心悦诚服,不知是该佩服殿下突飞猛进的说话水平,还是更佩服娘娘的驯夫手段。
这话说得很是妥贴,沐夷光的心几乎都要化作一池春水,声音也沁甜:“臣妾为殿下绣的五毒香囊绣好了,殿下明日可要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