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诚恳地说:“香帅的教诲,使晚生大开茅塞。袁家三代深受国恩,晚生自当尽忠国事,不以个人为怀。若太后不准奏,晚生也不再坚持了。早日进京办事,朝朝夕夕可得香帅指教,请香帅到时切莫以晚生愚钝而嫌弃。”
张之洞笑道:“你都愚钝,那天下无聪明人了。”
另一桌上,直督幕府总文案杨士琦等人陪着辜鸿铭、陈衍,也是觥筹交错,谈兴甚浓。杨士琦对他的主子袁世凯很是崇拜。言谈之中对袁的本事之大发迹之快钦佩不已,说起袁的一妻八妾之艳福及其后院之宏阔豪华来,更是垂涎不已。辜鸿铭瞧不起杨士琦这副巴儿狗的神态,更对袁世凯的聚敛贪婪甚为厌恶,趁着酒兴,他笑着对杨士琦等人说:“我给你们说点洋人的事吧!”
直督幕僚们都知道这个混血儿的不凡经历,于是纷纷举杯叫好。其中一个年轻人更是嬉皮笑脸地说:“辜先生,你逛过洋窑子吗?洋嫖客和咱们中国嫖客有不同吗?”
辜鸿铭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洋女人我倒是有几个相好的,洋窑子可没去逛过。但我知道洋嫖客和中国嫖客是有不同的地方。”
“有哪些不同?”五六双眼睛饿狼似的瞪向辜鸿铭。
“洋嫖客嫖娼为已,中国嫖客嫖娼为人。”
辜鸿铭的这两句话把满座给弄糊涂了。这些饱读“四书”“五经”的幕僚都知道孔子有句名言,道是“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却对辜氏的这两句嫖经颇为费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中国嫖客嫖娼是给别人看的?
那个年轻人央求道:“辜先生,请你解释下。”
辜鸿铭原本不过借用《论语》两句话来标新立异、耸人听闻罢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深意在里面。年轻人这一问,他一时倒给噎住了。好在他脑子灵活,立即便有了答案:“你们不知道,外国人富裕,温饱不愁,做娼妓的只是变个法子来寻乐趣而已,故嫖客也不需花费太大,彼此都是为了自己。中国女人做娼妓,多为生活所迫,卖身是为了钱,恨不得一夜掏尽嫖客的半年薪俸,所以中国的嫖客为的是养活娼妓。这不是为人吗?”
年轻人感叹起来:“看起来下辈子一定要做个洋人才是,连当嫖客都当得潇洒。”
众人都笑起来。
杨士琦说:“还是听辜先生说洋人的事吧!”
“有一天,一个来华的英国绅士对我说,你在英国多年,知道英国人有贵种贱种之分吗?我只知道印度人有这种区分,在英国时倒没有听说过。我如实以告。那个绅士说是有分别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问他如何区别。他说,看他们到中国后的表现便知道了。凡英国人在中国住了许多年,体形不变的则是贵种。若到了中国没有多久,便迅速发胖,大腹便便的则是贱种。我问这话从何说起。那绅士说,在中国,各种食品,都比英国便宜,凡贱种都喜欢贪小便宜,于是大吃大喝,很快就赘肉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