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幕僚禁不住插话:“辜先生,用这种办法真的可以分出贱种贵种来吗?”
“我后来有意观察,证明这个绅士所说不诬。”辜鸿铭满脸正色地说,“其实,用这个办法也可以来区分中国官场的贵贱来。凡做官的,取钱取物都远比老百姓容易。贵种则不以这种容易而多取,谨守本分,饮食起居与常人无异。贱种则不然,利用手中的权势,大量攫取民脂民膏,肥私利己,大起洋楼,广置良田,小老婆讨了一个又一个……”
“哈哈哈!”刚说到这里,听者都知道辜鸿铭的醉翁之意了,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起来,弄得杨士琦脸上尴尴尬尬的,很不自在;
陈衍知道辜鸿铭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生怕弄得主人不快,忙圆场,端起酒杯对杨士琦说:“我们这个辜汤生,是逢佳朋美酒则话多,今天各位既是博稚君子,燕地之酒又醇厚甘美,他说起话来便口无遮拦了。来来,我和汤生借花献佛,敬杨总文案和各位一杯!”
于是大家都举起酒杯,十分豪气地互碰了一下,均一饮而尽。
在主客皆欢之中,直督衙门的奢豪夜宴终于结束了。
袁世凯对张之洞说:“今夜请香帅委屈在幽燕客栈歇息。明天上午,晚生再恭送您上车。”
张之洞说:“吵烦太多,明天你不要送了。”
杨士骧说:“慰帅想尽尽地主之谊,香帅您就不要推辞了。”
袁世凯说:“晚生知香帅一向不受别人馈赠,故也不敢备什么礼相送。只是有一样东西,晚生和莲府商议着要相送,想必香帅不会推辞。”
张之洞望着杨士骧说:“什么东西?”
杨士骧笑着说:“就是从彰德府带来的那些个宝贝。”
张之洞还没有回过神来,袁世凯说:“莲府对晚生说,香帅昨天在车上,对殷墟龙骨有极大的兴趣,好些个文字已被香帅破译了。晚生说,既然香帅是考订龙骨的专家,不如把你带来的那三牛车龙骨都送给香帅,供香帅公余赏玩研究。莲府说,就不知香帅肯不肯赏脸收下。”
“老夫收下,收下。”张之洞从来没有这样爽快地接受别人的赠与。“老夫把它们都带到京城里去,如果能看出点什么名堂来的话,说不定今后还要麻烦彰德府替我多收集点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