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绝?”懿王府小王爷的火爆脾气发作了,当下一掌有劈断桌面之势。“那药师算哪根葱!?竟敢向懿王府说不!”
回府通报的小厮吓得把头压得老低,巴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他躲过小王爷的愤怒。
“小的……小的已经快说破嘴了,就是没办法请他移驾,最后还给赶出来。”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药师竟然不把懿王府放在眼里,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竫儿。”
在丫鬟的簇拥下,懿王妃一派端庄高雅地走进大厅里,她雍容华贵的气质显然更胜小王爷,教殷天竫乖乖在门口站住。
“你要怎么教训人家?”
“赏他几板子,再把人押过来,这算便宜他了。”
“你啊,性子这么冲,你把人家教训得半死不活,要如何行医哪?”
“大夫的天职本来就是医病,要他过来诊治诊治也不为过吧!”
懿王妃颦眉打量他一番,看不出什么端倪,问:“你哪儿有毛病啊?”
“我……”一丝仓皇倏地窜上面颊,他登时语塞。
“竫儿?”
“是……是上回打架的伤啦!”实话可说不出口。
没管王妃的叫唤,掉头就跑,骑著马朝传说中的药师家里飞奔而去。
可恶的药师!还要劳驾他堂堂小王爷亲自造访,这下子,他就算不惜动武也要让那不识相的家伙乖乖就范!
然而,等天竫真寻著了地址,却楞在马上下不来。
眼前这幢由绿竹盖成的小屋子,真是那鼎鼎大名的药师住所吗?这样的陋室,被四周各式各样的灌木、乔木、藤木给重重包围,显得更不起眼。
“该不会是刚刚那死老百姓给我报错地方了吧?”
他咒念著下马,进了没上锁的篱笆门,不客气地敲起竹屋大门。半晌,没一点回音。
“喂!没人在啊?”
天竫没什么好性子,干脆自个儿逛起人家的庭院来。屋子后还有一畦畦的花草田,别有洞天地形成偌大的植物园;他偏看中其中一区被布幔密密罩盖住的小田地,仿佛不给外人进去。
“到底有没有人在啊?本小王来了!”
门帘让他粗鲁地拨开,里头种了许多比人身还高大的常绿灌木,开了一堆针状形的黄绿色花朵,他用脚踢踢它不甚明显的短茎,忽然嗅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由淡转浓,侵入他的鼻腔、心肺,世界即刻天旋地转地晃了一下,蓦然软倒在这座小型迷宫中。
朦朦胧胧中,意识恢复得比肉体快,沉甸甸的身子还不能动,眼睛也睁不开,但天竫渐渐对身边环境有了知觉。自己似乎正平躺在一张硬冷的床上,周遭有人窸窸窣窣地在走动,来到他床头前,紧接著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的声音:“这笨蛋还是头一个昏倒在我园子里的人呢。”
“别这么说嘛,他还昏著,快救醒他吧。”
而这是……再温柔不过的语调,像一袭春风吹拂了过去。
后来,有个掺著神秘香味的体温靠了近来,他麻痹的嘴唇接触到陌生而柔软的薄唇,甘醇的热汤随即入喉,流贯酥痒的五脏六腑。
天竫只觉那奇妙的热汤慢慢解除了身上动弹不得的魔咒,先是手,再来是双腿,过了半刻,他终于得以睁开眼了。
窗明几净的小屋子中,视线寻望不到任何人影,只有一角落的西湖绸伞琳琅满目,伞面绚丽多彩,绣上细致的花花草草,教他看得有些晕眩。忽然,春意盎然的画面之间缓缓抬起一抹绯影,犹如清艳的莲出淤泥而不染地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