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姑到了冯府,冯紫英正在书房恭候多时,笑道:“知道你会来。可查出了什么?”
秦三姑无声一叹:“查了许多案宗全无线索。”乃坐下,低声道,“依你看,若是有人要杀我,会是什么缘故?”
冯紫英道:“也不瞧瞧你生意做得多大,人家想杀你还能为了什么缘故?遇刺了?”
秦三姑摇头:“不是生意上的人。再者,如今许多人都知道,我在替朝廷做生意。”
冯紫英想了想道:“实在没别的缘故了。别个女子还有个争风吃醋,你的仇人唯有生意上的。万事归宗皆是钱。”
秦三姑思忖半日,道:“若是钱就不对了。我与想杀我的人是一边的,我在替她们家赚钱呢。”
冯紫英一惊:“王爷帐下的?”
“今天我得了信儿,王妃在打探神盾局、要买我的性命。”秦三姑苦笑道,“正要谈价钱呢,还不知道值多少。”
冯紫英“腾”的站了起来:“不可能!你是王爷的钱袋子!”
秦三姑垂目道:“我在神盾局那人手上打输过,此事王妃当不知道的。想必有人从中撺掇。”
冯紫英默然片刻,道:“既这么着,你先刺探丁明。这些年你与李升渐远,王爷帐下,你死了能得好处的就是他了。”
秦三姑想了会子,微笑道:“有理。人命关天,刺探就免了。”
她遂亲往丁明的宅院而去。到了那儿一瞧,丁明不在家,乃越墙而入。今晚月色尚明,她随意扫视了几眼屋子,只觉有几分眼熟,莫名有种拘谨之感。不多时便想起来,前些日子往那个魏先生家中瞧了瞧,也是如此。又想起丁明与魏先生何其相似;都无亲无友、亦无情无欲,活的不像个人。
直到二更天,外头响起了开门声,秦三姑飞身上了房梁。不多时,丁明走了进来。并不点灯,脚步轻轻行于暗中,仿是惯于谨慎、纵然在自己家中亦小心翼翼。进了屋子,先四处探视一番可有不妥。不见有人搜翻痕迹,方安下心去,在椅子上坐了会子。半晌,站起来洗漱了,将门窗悉数查验一番,方欲回屋睡去。
他才推开房门,秦三姑轻叹一声:“纵然做探子也无须过得如此拘束的。”
丁明登时如中了定身术似的。半晌,并未转过身来,只问道:“东家何以起了疑心?”
秦三姑道:“你这日子、性子与才刚死的魏先生极为相似。”
丁明怔了怔,苦笑道:“真真是天不容我了。”
秦三姑纵身跳了下来,道:“我只不明白,咱们也认得这许多年了,先不提交情,横竖并无仇怨,何须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