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樵与司徒磐对着行礼。那少年跳下虎皮椅跑过来:“爹!说好了让我当一日大王的!”
“一日已过了。”葛樵板着脸指了指外头,“看见没?天黑了。现在是夜里。我可没答应让你当一日一夜大王。”
少年喊道:“你这是偷换概念!一日通常指十二个时辰,不是白天。”
“一日可以指十二个时辰、也可以指白天。你也没同我说定是哪一种。”
“既有歧义,该咱们俩协商解决才是,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是老子你是儿子。既有歧义,自然是老子说了算。”
“凭什么?!”
“凭你打不过我。”葛樵挥挥手,“罢了罢了,输了就认,莫叽叽咕咕跟小姑娘似的。下回仔细些莫再弄出歧义便好,你还以为能占到你老子的便宜么?”
少年喊道:“可拉倒吧!哪回不是你占我便宜!”
葛樵道:“待你当了老子也占你儿子便宜去。我有正经事,不同你扯。”他乃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回身看着张麓,“说好了,就三天。三天过后,麻溜的给我滚蛋。”
张麓哼道:“小气不死你!知道了,明儿我亲回去探探。”葛樵搭着儿子的矮肩膀转身要走,张麓又喊,“等等!”乃指着司徒磐道,“这位黄先生是读书人。你们后头不是有个小园子?可否让他住在园子里?”
葛樵道:“那园子本是前任寨主给他夫人修的,人家偶尔还回来住呢,不待客。”
张麓道:“横竖这几日她也不来不是?从前我说想住住,你只说我是粗人、莫糟蹋了园子。黄先生可是正经的举人。”
葛樵看了司徒磐一眼,司徒磐忙说:“不必麻烦,晚生只和大伙儿一道住便好。”
张麓低声道:“先生,我们怕是要挤帐篷住的,您哪儿成啊。”
司徒磐也低声道:“营中我不一样住了?莫要麻烦人家。”他又向葛樵拱手道,“晚生与兵士们住极妥当。只是晚生好奇,不知压寨夫人的园子是个什么样儿?可否容晚生见识见识?”
葛樵想了想:“我看你是个读书人,想必不会放肆胡言。那园中题匾楹联虽不大好,也是才子所撰。”
司徒磐笑道:“晚生愈发想看了。”
葛樵遂先安排张麓等人用晚饭,又与他们安置地方扎营。这山上的饭食颇丰,司徒磐等人已两天没好生吃饭了,遂安生吃了个饱。一时葛樵亲领着司徒磐与张麓往那压寨夫人的园子而去。
来到门口,玻璃灯笼高挑,照见匾额上三个清清楚楚的大字:蘅芜苑。司徒磐顿觉眼熟,这名字仿佛在哪里见过。穿过园门进入正厅,又是一匾,上悬四个大字:蘅芷清芬。司徒磐又觉熟悉。两旁是一副对子,“吟成豆蔻才尤艳,睡足荼蘼梦亦香。”
司徒磐心中如同被一只爪子攥住了一般。他想起来了。十几年前,有人从诏狱劫走了林海苏铮等十三名忠臣,送到一园子软禁。那园子就叫蘅芜苑,匾额对联皆如此。乃定了定神,赞道:“好联!此联是那压寨夫人所撰么?”
“不是。”葛樵道,“此联作者名曰曹沾,是位老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