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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苦笑道:“从薛笺隐喻薛定谔我便起了疑心。本想着,但凡我们蜀国治世清明、百姓有前程无冤屈,游击队就失了市场。如今看来是不能了。此事明摆着。主子打死个奴才,游击队要主子偿命。依着蜀国的律法奴才不是人,而联邦诸国都已废除奴隶制了。游击队依照的是联邦律法。我纵然是世子,也不能让蜀国官府替奴才主持公道。这是在逼着我们废奴。”

阮家兄弟互视了一眼。阮大爷道:“岑叔提过数回废奴,奈何朝议实在过不了。”

世子摇摇头:“动了各位大人的根本,自然过不了。这等事何必朝议?直由我父王下令不就完了?”

正说着,薛笺取来了。世子拿起来瞧了瞧,馆阁体,方方正正。阮二爷见来了个他妹子屋里的大丫鬟,随口问道:“那丫头弄坏了什么画儿?”

大丫鬟瞧了世子一眼,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阮大爷干脆道:“去把画儿拿来。”大丫鬟有些受惊,又不敢不去,白着一张脸走了。

不多时画儿取来,众人一瞧,霎时全都面色尴尬。本以为那丫鬟必是弄坏了什么古人名作,谁知竟是副工笔小像。虽已撕成两半,拼合起来一眼可看出画的是世子,惟妙惟肖十分相似。

世子想了想:“自打回成都,我并没有见过表妹们。”

阮二爷也道:“三丫头何时画画儿画得这么好了?”

大丫鬟垂头道:“是我们姑娘买来的,十五两银子呢。”

世子身后一个跟着的幕僚略带戏谑道:“那么贵?”

大丫鬟道:“听说如今涨到二十两了。”

世子细细端详了会子画像,问道,“你们姑娘在哪儿买的?”

大丫鬟哭丧着脸道:“殿下别问了,我们姑娘不会说的。她若说了,旁的小姐就买不到了,到时候少不得责备她。”

世子道:“有人侵犯我的肖像权,我不能不维权。这卖家非但要找到,他的非法所得我还得索赔。”乃命人“收起来,查去。”手下一个长随忍笑将画像卷了起来。世子慢条斯理的道,“你们府里也得好生查查。游击队怎么知道有个丫鬟被打了?二位表哥都未必知道。”

阮家哥俩同时一叹,阮大爷道:“从收到薛笺便开始查了,愣是没查出什么来。”

世子皱眉,半晌道:“我关掉教坊司,便是猜那里头绝少不了别国和游击队的细作。那些女人皆是官宦亲眷,聪明者极多。且都是无辜受到牵连者,怨气必重。又能接触我国官员,不知多少情报从酒杯里枕头旁飞走了。如今看来,各家的下人当中也必不少。”

偏这会子一个婆子急匆匆跑进来回到:“那小贱人快不成了!”

众人大惊。阮大爷立时命:“不许让人知道!将她送去西郊庄子上养伤。”

世子扫了眼案头,砚台里恰有先头不知谁写字留下的余墨。她立时随手摊开一张大雪浪纸,取出笔筒里头最粗的那管毛笔,写道:我设法废奴,你们放过她。乃命人将这张纸贴在阮三姑娘屋里,告诉两个表哥:“我去报社,你们安排人仔细防护三表妹。”遂匆匆离去。

次日,《成都周报》出了特别刊,头版头条粗略说了说阮三姑娘收到薛笺一事,之后登了世子所写的一小段文字。她道:古人云,不知者不罪。阮三姑娘将将十四岁。无知幼女心智未全,并不知打了人二十板子关两日会如何,只当是种小惩戒,绝非故意害人性命。且眼下之律法允许主子随意处置奴才,阮三姑娘并未违法,也没人告诉她打死奴才是不对的。倘若事先有人告知她不得伤奴才性命,她必然不会那么做。故此游击队此举为“事后法”,即根据已发生之事修改规则,再以新修改的规则来判前事,于法学上最错误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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