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在谢白景方从沉沉睡意中挣扎出来的时候,半醒未醒,似乎内心的冲动无法被理智与耐心压制。他拉扯过柯江的衣领,将这个吻深入下去。唇舌相交缠之间,两个人都骤然粗重的呼吸都交杂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温热与细腻。那些他们以为会生疏的东西,原来从没有生疏过,反而在瞬间唤醒记忆中无数个欢愉激烈的时刻,那些片段在脑海中不断回放,连带着那些充满爱意的快乐也都在叫嚣着思念。身体永远比心更直观,它需要那些直上云霄的快感和情意绵绵的抚慰,它孤单太久了。
两人分开的一刹那,在昏暗的房间内,眼睛仿佛都是亮的。
谢白景低哑着声音:“做吗?”
柯江喘了两声,勉强从床上下来,站直身子:“该吃饭了。”
谢白景仍躺在床上,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这是他头一次在这方面感到了挫败。
这倒也不完全怪他,是之前柯江将他惯得太过了。人生遇见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个坦坦荡荡诚实黏人的情场老手,从不扭捏,从不介意表达自己的爱与需求。他得到的爱是热烈如熊熊燃烧的火焰,只需要小心地接纳,而从不用去思考该如何点燃。他以为他们方才已是干柴烈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年轻躁动的灵魂早已压抑不住,而柯江却还能从其中抽身,回归清醒。
谢白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去思考:柯江为什么要退避?他刚才做得哪点不好?还是柯江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这些问题里,最后一个推测最令他有隐隐然的危机感。
柯江想得却很简单:一,确实该吃饭了。谢白景一路过来早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干啥啊小伙子。
二,他不想再含含糊糊地过去。
假如他与谢白景睡一觉,按照以往的经验,想必不会不愉快。稀里糊涂地,两人又能顺理成章地搅回去了。但他不想这样,他们上一次开始得太荒唐了,从一段畸形的强制的关系中开始,最后也以人仰马翻的狼狈作结尾,潦草而随意。因为重视,所以才舍不得,谢白景不是他以前那些可以一炮解千愁的对象。他始终觉得,那些痛苦与矛盾是客观存在的。囫囵吞下它们只能获得暂时的宽慰,总有一天仍会被那些尖锐的问题刺穿肠胃。既然是重新开始,那便等到他们之间的问题都被解决之后,规规矩矩、堂堂正正地恢复这一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