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殷然一眼,“德善堂靠着秘制的炼药制药技艺名声鹤起,但傅老板却不想扩大药庄的维护成本,需知,原材料的培养和挑选才是炮制的根本,他抛弃了根本,还能做出什么好药?”
殷然想起过去在庄子上干活的经历,确实一直没有增加人手,也没有开扩新地。
“出售量庞大,原材料却不跟上,难道凭空变出来吗?”
谭大夫哼了一声,道,“他从其他药商那里进次等的药材,那些药材售价低劣,品质更加低劣。”
“原来如此!”殷然想到那天谭大夫翻遍了百眼柜也没有找到药的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种次等或过期药材虽不害命,但绝对会耽误治疗,像李婶那样的事,不知道还有多少暗地里被掩了过去,那可都是人命。
“伤天害理!”她骂道,“难道京城那些权贵吃了这些药也没事吗?”
“他们自会分别,好药次药掺着卖,看人卖,受害的都是些无处伸冤的穷苦百姓。”谭大夫语气沉沉的,“说来老夫也算是助纣为孽,他日必遭天谴。还好老夫没有娶妻,没有生子,孑然一身,将来也不会拖累了他人。”
殷然的好心情终于被毁地一干二净,对傅德善又多了几分憎恶,她默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想找些安慰的话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已决议离开德善堂,远走他乡,离开傅家的势力范围,总有我谭某容身之处。就算没有生计,也再不想看着从我手里开出的方子,只害人不救人。”谭大夫喝了一口酒,许是酒太烈,他抬起脸来,眼眶竟红红的。“小小姐,只是我放心不下你。”
“我跟您一块儿走。”殷然想也不想地说。
“你不想待在凌府?”
“行走四方,医治病人,和当凌府丫鬟相比,我当然选前者,您别看我姑娘家,我能吃苦的,路上决不会拖累您。”
“那凌大人……”
“凌大人?”殷然觉得脸有些热,一圈红晕爬上她白皙的脖颈,“凌大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夫看他……行行行,不说了。”小儿女家家的事,谭大夫也不好多嘴。
殷然又喝了一口酒,如果说有什么放不下的,不止是凌大人,还有傅家。就这么走了,放任傅家继续伤天害理,傅卓媛嫁到凌家祸害凌无书,祸害她敬爱的凌老夫人,实在于心不忍。
烈酒下肚,她沉吟一番,道,“谭大夫您既然知道傅家的肮脏事,为何不向官府举报,将他们绳之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