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哗然。
“哪里来的卑贱女人,脏了王府的地,还不快拖出去!”朝阳公主忍无可忍,厉声斥责道。
“本王竟还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赵临的脸色,越发阴沉。
宾客们纷纷觉得头大不已——这热闹看得不值当。
正当气氛僵持之时,静立在一旁的柳繁音,突然甩开了扶着她的小丫鬟,径直冲向云扬,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拔了云扬胸前的匕首,血水喷溅而出,甚至有些还喷到了她的脸上,她却连眉头都未皱上一皱。
“繁音!”赵临大吃一惊,“快拦着她!”
王府侍卫的功夫自然是好的,只是,面对贵人,如何敢动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繁音一手拿着那把鲜血淋漓的匕首,另一只手却是反手将头上的发钗一一拔下,她一头茂密的青丝如水般倾泻而下,落在她的后背上。
“繁音……”赵临神色有些哀切。
“父亲,”柳繁音望向赵临,神色哀恸,她的眸子向来清冷无比,此刻空洞无比,她脸上喷溅的血污不曾抹去,手中的匕首还在往下落血,可她浑不在意;她一手握了头发,一手举着那把匕首,惨然道,“繁音无福,不能消受这许多,愿落发明志,此生长伴青灯古佛,再不提婚嫁之事!若违此誓,也如这位姑娘一般……”
说着,她看了云扬一眼,多么美丽鲜活的姑娘啊,竟落得如此下场!她自负清冷,但自从遇到了杨显,她已不再是那个冷心冷情的人了,她难以想象,云扬是有多绝望,才以这般惨烈的形式结束自己的性命,那般痛苦,应是痛入骨髓吧……
两行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下,同血污混在一起,斑驳无比。
在场之人,皆被她的行为震住,此刻见到她的眼泪,这才有了些许骚动,唏嘘不已——痴儿啊!
赵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的脸上笼上了深深的疲惫,颓势尽显——他终是老了,这些事,他到底竟是无能为力了……
最近京城有两件大事,传得沸沸扬扬。
一是,誉王那个方才及笄的女儿,原本热闹排场的一件大喜事,却被久未露面的梁玉书和死在王府的那个烟花女子砸了场子,那姑娘也是个烈性子,当即断发明志,踏入空门;而原本该出现的梁玉书,最后竟是在百花楼被找到的,喝得烂醉如泥,左拥右抱,奢靡无比。
对此,大家纷纷唏嘘,许是那位誉王千金,在众人面前发下重誓入了空门,反而是一智举。
听说姑娘在佛音寺带发修行,梁玉书还前去骚扰过几次,姑娘性子刚烈,不堪忍受,竟随着一位师太周游列国遍访真道去了,近些年来,应该都不会再踏足大瀛国都。
第二,大宛国的使团终于返程,返程之日,亦是为心悦公主送嫁之日;
那日,京城之内,处处张灯结彩,为和亲的公主送嫁;无数百姓前去围观,只见红妆十里,分外豪奢;其间,那位和亲的心悦公主曾掀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据有幸看到公主容颜的人所说,心悦公主,其美足以倾国,令人神魂颠倒,难怪大宛使团宁愿在瀛朝国度耽搁数日,也要抱得美人归。
这两件大事,很是在京内热闹了许久;大事中的二位传奇女子,亦被人称道,甚至于大小茶楼里头,竟还有说书先生将此事编成了书,说了许久。
翌年开春,大宛国传来讯息,晖王与王妃郊外踏青途中,突遭横祸,双双遇难;消息传来,大瀛满朝震惊,不知多少人在暗叹那位和亲公主的不幸;
同年,同师太周游列国的那位誉王千金,突然走失,自此杳无音讯,誉王府前后派出多少人去搜寻皆无所获,想来亦是凶多吉少,令人唏嘘不已。
前后不过一年,在大瀛京城口口相传的两位奇女子,竟是都香消玉殒;自此,大瀛再不流传什么奇才奇女之事,恐招邪祟,招致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