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善人啊,明儿就走了,你那俩孩子怎么办?”
许嘉临在烟雾缭绕里面不改色,飞快地洗牌抽牌。听过络腮胡的话,他把两脚搭在茶几上,瞥了对面的人一眼,吐出口烟,说:“那俩孩子比你机灵,担心不着。”
络腮胡听完,“啪”一声出牌,“嘿!十年前那个嚣张跋扈年轻帅气的许老大落魄成现在这副模样,你问问弟兄们,还能不能认出你来,早晚被孩子拖累到死。”
“老子现在也不丑,照样撩翻全场。”许嘉临把牌递给在他身侧观战的络腮胡手下,自己走到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好,闭眼睡觉。
络腮胡摇了摇头,端起啤酒吹了半瓶,打着嗝开始絮絮叨叨:“你是能撩啊,可哪个女人能喜欢你这样的。不顾家,还懒,不当老大在家带孩子,人女的嫁给你,给那俩小孩当后妈?不是我说,你都什么年纪了,还混日子,要混到哪天算是个头啊?你家那个林彦,看着倒是机灵,可耳朵还不好使,你今儿又折腾回来一个,几时能从那个破烂棚户区搬出去?你这人吧……”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许嘉临抄起沙发上的厚杂志猛地一扔,把络腮胡打了个趔趄,“一个黑社会还嫌弃我混日子,你他妈的给我过日子看看啊!你去干一回正经事不行?谁他妈的带我混的社会?是你吧?”许嘉临把头往沙发角落一塞,两耳捂紧,不搭理络腮胡了。
“什么人啊……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好。”络腮胡嘟嘟囔囔地继续打牌,几圈下去,手气越来越差劲,于是把牌一摔,也进屋去睡了。几个手下面面相觑,心领神会地收拾好茶几,各自出门,去压马路。
林彦生火烧水的时候,贺正西就蹲在一旁看着,像颗蘑菇,还是在坭塘里滚过几个来回的那一种,林彦实在是无法忍受了,皱着眉道:“你,去把衣服脱了。”
贺正西往后一缩,“啥意思?我可是良家好少年。”
林彦嫌弃道:“你这样的鸡崽子,谁会抢,去我房间,打开床头柜左下角的抽屉,那里面有几套我7、8岁时候的衣服,挑喜欢的拿出来,脏衣服搁门口的石凳上就行。”
“好咧哥哥!”贺正西欢欢乐乐地跑走了。
林彦兑好洗澡水,亲自伸手试过温度后,才去招呼贺正西。贺正西已经麻利地脱了个精光,他抱着林彦的旧衣服,兴冲冲跑过来。
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京巴狗啊,林彦默默想着,顺手把靠近自己的脏孩子往外推了几公分。
“先洗澡,肥皂毛巾都给你放旁边了,搓干净再换衣服,知道怎么洗么?”
贺正西头如捣蒜,随后又垮下脸来,捂住腿间,羞涩道:“哥啊,我就在院子里洗?这光天化日的,怪不好意思的……”
这么聪明的人会被拐卖?林彦冷笑一声,抬脚踹向贺正西的屁股,笑骂:“滚吧你!脏衣服丢另一个盆里就行。”
便宜弟弟哼着儿歌专注地洗澡,林彦开始考虑两个人的午饭,他不太清楚贺正西的口味,想了半天打算先做自己爱吃的。祠堂的水缸里有两尾大鲢鱼,是许嘉临不知从哪里捞回来的,这对儿鱼半死不活地在缸里活了快一个周,今天算是迎来了命运的尽头,也算死得其所。
林彦不太擅长处理活鱼,他拿网兜捞出来一条,之后就无从下手了,平时在水里看着没生气,一旦离开水,就拼了老命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