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树反问:“竟然还要感谢费么。”
谭临帮那个大妈回答她:“没事,现在国内到处都是这样的。”
他拿出钱包来要付钱。
程树的目光从大妈脸上极快地略过,只淡淡道:“嗯,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洞房什么都没有干,还要给钱,有点冤。”
“……”
谭临拿钱的手一抖。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
走了很远,谭临觉得自己还沐浴在大妈的那种“哎哟小伙子真厉害找了一个这么主动的女朋友”的目光里。
疍家人就是海上渔民,民风开放,和一些内陆省份的风气完全不同。
程树见他很久不说话,倒笑了:“生气了?”
“没有。”谭临摇摇头。
“那怎么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谭临自己也不知道。
他有点想问,他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不过他向来不是个主动的人,所以问不出口。
他们转了一个弯,前面就是海堤和海滩。
目光触及什么,程树的眼睛亮了一亮:“有秋千。”声音也是亮亮的。
谭临鲜少在她身上看到这样小女孩的姿态。他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对方已经兴致高涨地奔到秋千旁边去了。
这秋千是用粗渔网线串起的两根并排的木头。木头很低,是让人站在上面荡的。
程树脱掉鞋子站了上去:“来,你来推一推我。”
谭临依言上前,护在她的身后,沉默地推着秋千。
站在秋千上的程树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仰头透过树杈看着湛蓝的天空,就算谭临站在她的背后,也能听见她细碎的笑声。
程树让他再推地高一点。
他的手臂有力,减缓了秋千极大的冲击力和速度,却让女人更高地荡起来,离天空更近一点。
在低至最低点的时候,女人突然在秋千上转过身子,脚灵活地在秋千上转了一个方向。
秋千靠近谭临的那一刻,她迅速低头,在谭临脸上偷留下一个淡若无物的吻。
谭临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他的手还无意识地推着秋千。女人晃得远了,却还能听得见她清晰的低笑声。
脸上被吻过的地方有些湿,很快就像火在灼烧一半燃得滚烫。
谭临飞快地垂下了眼睛不去看她,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冷淡与懒散。
那时候,她看他的目光是轻轻的,淡淡的,像一片羽毛拂过,又像一片雪花没有温度。
有点像这个吻。
但也只是“有点像”罢了。
相较之下,这个吻虽然轻,却像一块烙铁,或是后裔留下的第十个太阳。
她的眼神是冷的。但是她的嘴唇是有温度的。
就和那天的梦里一样。
谭临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