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一怔:“……先生并未讲过这个。”
“学不致用,怕是你这辈子都难出师。”王衍肃了脸色,你既已学了大学篇,我且问你,其中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所言何意?”
姜沅答道:“破旧维新,方未不竭。”
王衍点点头:“其间意思你倒是看得分明,却用不到实际。格物致知,你不过生搬硬套先生所讲的内容,毫无自己的新解,这样学下去不过是‘学而不思则殆’。”
平心而论姜沅这种程度在女子中已是出挑,即便放在男子中,也不差。只是王衍过于认真,不觉将自己的标准套往她身上去,所以才处处显得平常。
姜沅看着他谆谆教导的样子,眼眶竟微红起来。不是她气量小容不得他说的,而是他的样子太过熟悉。
昔年,太学学堂之上,他说起话来也如此般,认真得严苛。
那时不少人说先生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性子太较真了。女子入太学也不过是镀镀金,为了好嫁人而已,有几个是真真切切抱着做学问的心思?
这片刻的不察竟然让姜沅想起刻意回避的过往来。
王衍说着,并未察觉姜沅的异常。他侃侃而谈,典故语录信手拈来,理明哲理,实教人信服。等他说完其中一章,再抬头时,才看到小姑娘的眼眶已经红了,吧嗒吧嗒往下掉着泪珠子。
正文 第十一章游园
王衍慌了。
他虽为师严厉,却远没修炼到如日后那般油盐不进。见小姑娘哭的兀自伤心,不觉心软,却又不懂如何哄人,只得眼睁睁在旁看着,束手无措。
“其实……你方才的对答已出乎我意料了。”王衍想了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若放在平辈中,你已算出色……是我不好,只想着严师以待……总之……你莫哭了……”
这一段不长的话被他说得时断时续。
姜沅压下心中的情绪,仰起头来,一双刚哭过的眼眸异常明澈:“……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