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栀抽抽嗒嗒了半晌,方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嬷嬷,我想回祁州去……”
马婆子一听,当即唬下脸来:“姑娘生气归生气,何故讲出这样的话来。回祁州?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初费了多大力气才出来?现在什么名堂都没得来,就这样回去还不是白白任那小妇欺辱。”
陈栀听了这话,总算清醒了点。她虽被马婆子教养得城府极深,却到底年岁小,自年初进了京,三番两次受打击,与马婆子为她规划筹谋好的完全不一样。她在祁州虽因着继母赵氏算不上多好过,但马婆子和她舅家从中周转着,倒也是嫡小姐的作派。加之她功课好,脑子灵,她阿耶不疼她,却多的是长辈对她爱护有加。
正文 第六十七章风貌
原先马婆子根据得来的情报分析那姜家,留在府中的姜三少爷姜景是个纨绔,姜四姑娘姜沅也没什么头脑,她一来必先盖过这二人,要她不必急于显露,反倒是先扮可怜与这二人亲近起来方可做别的事。但是现下到了京中,先是那姜沅油盐不进,总对她满怀戒心。再是太学入试她屈居姜沅之下,风头尽失。平日里去旁家作客,也因她身份低那姜四一等,处处不受重视。这样的日子怎么熬也熬不到头,要她如何忍耐下去。
马婆子好生费了一番口舌,堪堪止住了陈栀要回去的想法。她端的是一副好口才,将回去后可能被那后母拿捏的种种悉数道来,着实恐吓了一番,又劝她熬到太学去,等那时她文章出了彩,再结识几个贵女公子,说不定就能攀上更好的亲事。倘若遇不到更好的,退而求其次也还有姜家的姜景垫着底,怎么着也是要比那祁州的姻亲好过百倍。倒是等她做了京中命妇,那祁州的卑贱小妇还不是任她揉搓,就是她阿耶也断断不敢像以往那样轻视她。
陈栀听了这话,再次被说动了。只她颇为忌惮姜沅。毕竟珠玉在前,她便是再优秀也被比的黯然失色。马婆子听了她的担忧,笑道:“这有何妨。可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的那些话?这四姑娘锋芒毕露,等到了太学自有人收拾她去。要我说是上次进宫和这次见长公主的事一时刺激了姑娘,姑娘才乱了章法。你才来京中,那四姑娘却是久居在此。她不怵那般的排场也是应该的,姑娘何苦要较这个真儿。总归是鹏程万里,岂是差着一两天的?往后的日子长了去,姑娘见识得多了,自然也同那四姑娘一般了。你再努努力,嫁了个高门,日后若是要比过四姑娘去也未可知。何必在这个时候为难自个儿?”
陈栀一听,越发是振奋起来,擦干了眼泪,道:“嬷嬷说得极是。是我太着急了。”
马婆子见陈栀终于明白过这个理儿来,心下松了一口气,又与她筹谋一二。话说陈栀的心量一向是不同常人,便是在祁州那如狼似虎的后宅中尤得应付自如,谁知来了京中不到半年,就被姜四姑娘气得奔溃了两次。
这事着实有异。
马婆子暗忖。
应当要好好考虑下这位原先不过以为是绣花枕头的四姑娘了。
自那日过后,长公主就时常派人来寻姜沅过去。姜沅知道长公主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如意公主才垂怜于她,也不戳破,每日规规矩矩去陪她一二,也算是尽了善心。陈栀则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拒了去。一来避免自取其辱,二来她趁着姜沅不在庄子的时候加倍用功,夙兴夜寐,好不辛苦。
二人各怀着心思,碰面的次数倒是不多。等快到了九月,天气凉爽下来,陈氏方才派人将她们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