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轻轻的声音落入耳中,仿佛绒毛挠过心房般带出一股莫名的痒意。方行知情不自禁站得更笔直了些,但转念又觉得这种肃然起敬的姿态太没来由,脸微红,呐呐道:“俞小姐。”
“进来坐。”俞雅眉眼弯弯,说完回去倒水泡茶。
檐下的大白鹅一直目光灼灼盯着他,防贼一样的眼神。他快步走进屋,把那股逼视的目光丢在后头,在椅子上落座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俞雅端上茶,方行知不敢抬头看她,有几分歉意地说:“抱歉,今次迟了俩月。”
说好的五月来拿药方,现在近七月底,已经算是失约得有些久了。
俞雅轻声道:“无妨。只是不知方老先生今夏可好?”
方行知闻言神情黯然:“我爷爷……”他有些难以启齿,“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事实上方老先生正是她等在这的主要原因。这位老人家心肺不好,身体又虚,开刀手术的成功率极低也就一直拖着,十多年来都是靠着她外公的方子撑着的。她外公年前去世,临去前还惦记着这位老病人,但自己都已近末路了也顾不得太多,只留了最后一张方子,叫她在五月前把那几味特殊的药材炮制好,等人五月来取,今后也就各安天命了。孰料人家久久未来的原因竟是如此。
俞雅有些惊讶,去年五月方老先生是亲自前来的,那时瞧着还挺健朗的啊,眉宇间也没有郁气,要说再活个五六年准是妥的,现在忽然去了……呃,没准是家门不幸……
方行知吞吞吐吐:“前段时间家里比较乱……我爷爷一时受到刺激……也就没救回来。”他低咳一声,诚恳道,“我哥本来是想亲自过来的,所以一拖再拖,就到现在了……他实在是找不出一点闲,只好差我前来……俞小姐你看,毕竟是托你们帮的忙,方子跟那些药材折价几何,我哥托我定要把酬劳送到。”
俞雅摇摇头:“既用不上了,便没有叫你们再掏钱的道理。”那对清润分明的翦瞳一扫,方行知顿觉心头发紧,听她轻轻道,“况且,这些药材,别人也未尝不能用上。”
她叹了口气:“意外之事,谁都无法预料……请节哀。”
方行知好说歹说请她收下报酬,都无法叫她松口,不由有些气馁。只觉得他哥难得拜托他一点事都没法完成,实在是有些无能。但就这么走也着实不甘心,没问到价但心想就在去年的例上再加个三成,走时偷偷留下吧,问到董老大夫怎的不在,是否是采药去了,才知道这位老大夫年前已经去世,不由大惊。然后心下已经决定把去年的例翻番送出去,左右也不是他的钱,他不觉得如何的,可能对人家来说正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