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也不好多说,只在心中暗想:把儿子教成和他一样,那才更是糟糕。幸亏我没有这样的爹爹……
“小弟聪明伶俐,念书能过目成诵,又通人情世故,我想着到他十五岁,怎么也能让爹爹满意了,就同他说:到时一定接他回去。他……喜悦万分……”晴瑶回想往事,禁不住红了眼眶:“他曾几次求我:让我派轿子风风光光地去接他,好让街上的父老伯娘都知道,他不是孤儿,有爹娘,有亲人,有家……他还玩笑着和我说:要姐姐派人来接,他才上轿,因为姐姐待他最好,最亲……可是临到最后……”
晴瑶说到此处,愧怨难当,悲从中来:“我并不知道爹爹同娘亲正夫做下了交易,要用小弟的终身换我的前程。那一日,我正要去郡王府迎亲,爹爹突然对我说,要派人去接小弟。我以为他终于想通了,要借着我的喜事和儿子相认,心中极是高兴,还特意嘱咐管家备了新轿,让他带话过去,说是……姐姐来接……
可临到拜堂,我也没看见小弟,问爹爹,他又不肯说。我生了疑虑,反复诘问管家,她支吾再三才告诉了我……原来……她们把小弟送去纳贡了!我气愤已极,当时便要闯去雪璃使节驿馆,爹爹把我拦住,以死相逼……当时,宾客盈门,新人已至,又是在谢家大宅成亲,我娘也是苦苦相劝,要我顾及谢家的体面,不能得罪郡王。还说等我入了洞房,她会求家主去要回小弟。我……”谢晴瑶握紧拳头,狠狠砸在了墙头:“居然让步了……”
云瞳暗叹一声。
“当时我年轻,不通世事……指望谢曼骄去触金乌国主和雪璃权相的霉头,可不是笑话?洞房花烛,我想起小弟,心神不宁,对郡王之子便有些敷衍,后来才知道,就寝之后,我在睡梦中还念叨出了小弟的名字,惹他疑心,以为我另有情衷,就此埋下了祸患……
第二日,谢家开了祠堂,收我入籍。这在爹爹是毕生大愿,我……纵为小弟忧心如焚,也不得不依命留下。好不容易熬到那些繁琐仪式结束,我赶去馆邑,才知雪璃使节已于清晨离开了大明,未等我策马去追,管家又赶来禀告,说我爹爹猝然晕倒,人事不省……”
“是为诳你回去?”云瞳皱眉问道。
谢晴瑶缓缓摇头:“是真病了。爹爹受礼教束缚太深,为人外室,只觉辱没了书香门楣,耽误了女儿似锦前程。二十余年处心积虑,百般筹谋,积郁成疾。如今心愿既了,又为小弟的事心存愧疚,一病不起,未足两月,便撒手人寰。”
云瞳默然无语,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男人。
“爹爹病重,我侍奉汤药,不敢远离。他故去后,我料理丧事,又守孝一月。再等想去雪璃,又被谢曼骄阻拦。”
“她身为家主,自然怕你给谢家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