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顾二白猛地怔住了。
倒不是因为没意识到,也不是因为心虚被揭穿。
只是没想到,清叔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谈论这件事,就像是长辈在询问小辈有没有男朋友一样自然。
她以为,以清叔的性格,经过一品斋这桩暴力的解决方式,应该算是作罢了。
自己本来今天,也只是抱着去看他一眼到底死没死。
死了抚恤家属,没死重金相谢,反正以后是,再也老死不相往来的目的,前去观望一眼。
清叔现在……难道是以为自己今天出逃,是因为迫不及待的要见他?所以让自己说实话?
“不……知道。”
顾二白在‘不’和‘知道’之间停顿了好一会。
那语气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措辞,却不知道……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过男人看似并不急,一勾一划,笔锋清隽的描绘传神的韵道轮廓,就连她衣襟上沾染的花粉都不放过,映出几只彩蝶,绕转翩飞。
“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好像知道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好像也不止是那么一点点。”
顾二白想了想,肯定道。
“其实这问题我想了很久。起码最初,我想他是不可能看上我的。
毕竟他不像清叔你,知道我的伪冒身世,在他印象中,我应该还是那个水性杨花、抛弃家中二老不仁不义不道的顾二白。
况且以他那般诗才放旷,大户人家的公子,大多都是鼻孔傲到天上去,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人,所以最初,我自然没朝这方面想过,他肯定也没有。
但是后来,在去给给你送酒的路上,途径我家前面的那片湖边。
我隐约听到他和他妹妹在说话,言辞中很是激烈,像是在争吵什么,自己便按捺不住好奇,上前听了一会,不过听后那内容着实令我大惊失色。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只是郑家的养子,也不知道怜儿并非是他的亲妹妹。
怜儿向他吐露了心声,并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爱。
但他大概是不喜欢怜儿的,面目看上去带着柔情,眉眼实藏敷衍,最后都有些不耐烦了。
怜儿的情绪也很激动,甚至在激动之下说出他印书之下藏有‘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的字迹,直言他在思园那日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那时候我确实有一瞬间的慌乱,生怕在这陌生的地界惹了桃花债……”
会耽误我回去……
顾二白心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头上的蓝幽草也跟着渐渐寂静了下来。
男人像是意识到了她语态里细微的情感变化,笔锋稍稍顿住。
她又道。
“亏了那虚惊一场,他原来只是拿我做挡箭牌,令怜儿对他死心而已,还大声昭示荣安城大把美女来刺激她,确实一点情分也没留了。
我觉得怜儿,也的确应了她名字。
后来我自己暗暗想想,那时候依然的确没有任何地方发彩,值得让他喜欢,便也安心了。
至于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顾二白想到这,暗暗咬牙,自动忽略了长记性的屁股上隐隐作痛。
呵~自己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朵桃花是没惹到,那边早已开的春光灿烂,顺带着自己的屁股也跟着开花了。
其实顾二白是从那句‘就算你是我的亲侄女,也照打’,才开始意识到……她算是陷入了恶魔的深渊啊。
一个人都能违反伦理来那啥你了,想想这人该有多变态?
你能反抗吗?能抗拒吗?详情请参考一品斋惨案,也多亏了清叔看上的是自己,周瑜打黄盖。
若是别人家小姑娘不愿意的又有点劣性,必定宁死不从。
她当然没有想过,会有人不同意吗?
顾二白停顿了一下,头顶男人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迟钝有时候也是种优点。
不过……郑毅看不上她,她怎么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就能看上她了?
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如他?
某个总是能给自己找到醋喝的男人,邃眸渐渐又危险的眯了起来。